他在检查鞣制的皮子,兔皮前些天已经挑出来洗干净挂柴房阴干,现在只剩下一张白狐狸皮。白狐狸皮值钱,不能给鞣制坏了,袁牧检查的小心仔细。现在天冷,泡半个月还没能达到袁牧想要的程度,检查完他又给泡回去。
袁牧在忙,赵景清便没说话,蹲一旁看他忙,等他忙完后才笑盈盈道:“快去洗手,咱们回屋盘账。”
“不午歇了?”袁牧往厨房后边水缸走。
“不了,晚上睡。”赵景清站起身跟着他,拿水瓢舀水给他洗手。
袁牧擦手,“成。”
两人回屋,大下午的支开窗屋里亮堂,赵景清搬出小木箱,又提出一个布袋子。前面没时间,每天的铜板数两遍就放起来,也没穿成串,布袋子里装的全是铜板,挺沉的。
袁牧接过倒桌上,堆成铜臭味的小山。
赵景清和袁牧一个数,一个穿,百文一串,很快桌子边角便摞起一小堆铜钱串。
“拢共十两又八十文。”赵景清笑眯了眼,“对得上吗?”
袁牧边穿边数,穿好最后一串,他道:“对得上。”
卖十一天豆腐,有十两又八十文的进项,袁牧暗暗惊叹,这可比打猎稳定太多,打猎能赚钱,但很多时候看运气,而卖豆腐却是一个稳定的营生。
袁牧感慨道:“真赚啊,再苦再累都值了。”
“还没算成本呢。”赵景清今儿实在高兴,眉眼间一直笑意萦绕,他拿出木箱子里的账本放袁牧身前,“除去成本没那么多,成本记了哪些?”
袁牧一边磨墨,一边将前面记的成本念出来。
赵景清清点了几项遗漏的让袁牧记下,“后边添了两个豆腐框,七十文;寄存驴车,一天两文共二十二文;请茂之画菜谱,五钱;买油纸,十文;对了,还有娘请师傅打石磨,四钱。这钱娘出的,也给记上吧。”
袁牧奋笔疾书,“好了。”
“加上前边记的三两六钱又四十五文,拢共是四两六钱又四十七文。”赵景清继续道。
袁牧粗粗算了下,减去成本剩下五两四钱多,“成本都快占一半了。”
“一应用具全是从头准备,花费是会多些。”赵景清倒不觉得有啥,做生意该花的本钱省不了,“豆腐框、石磨这些个物件花钱多,但就花一次钱,能用几年呢。其他的除了买黄豆,都是小钱。”
“咱才卖十一天豆腐,本钱就回来了,还赚了五两多,这般想是不是心中畅快些了?”赵景清笑着道,“我再给你算算,黄豆五百斤,咱现在还余下一百九十斤。全按嫩豆腐算价,一百九十斤豆子出五百七十斤嫩豆腐,卖一百四十三框,能卖五两七钱多,这部分可没啥成本。”
袁牧望着他,景清算账从不打磕巴,笑盈盈的,瞧着耀眼极了,是赵家耽误了他。
袁牧拿笔杆子戳景清额头,“你小脑瓜子可太灵光了,听你算下来,我干劲满满,现在就能去磨二十斤豆子。去,现在就给我把豆子泡上。”
赵景清左躲右躲,乐不可支,“二十斤哪够,起码五十斤。”
袁牧直摇头,一本正经道:“那太多了,刘大爷家的驴都没这么使过。”
赵景清顿了瞬,把袁牧的脸带入拉磨的驴,笑得更厉害了,直笑得肚子疼。
“好了,不逗你了。”袁牧忍不住破功,把盈利和库存记下来,吹干墨迹。
赵景清轻咳两声,将成本数出来堆成一小堆,另一堆较多些的是盈利,赵景清仔细清点一遍,是五两四钱又三十三文。
清点完,赵景清垂下眼沉思一会儿,忽然开口道:“袁牧,我想给爹娘分钱。”
袁牧闻言声音沉了沉,“前头不是说,不用你交家用吗?”
“不是家用。”赵景清神情认真,“是给爹娘的分成。”
袁牧一时没反应过来,“啥?”
赵景清解释,“我想照三七分配利润。爹娘出力,占三成;我们出钱出力,占七成。”
“这不就是交家用换了个说法吗?”袁牧是这样理解的,“我们是一家人,爹娘帮我们哪用分恁清楚。”
“不一样,这是一起赚的钱,该有他们的一份。”赵景清坚持道,他有自己的想法,“更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才应该分清楚,不能叫爹娘寒心。”
“和别人合伙做生意,要给人分成,请人来帮忙,要给人结工钱。不能因为是爹娘给咱们帮忙,就让他们白出力。一时半会或许没有怨言,可时间久了呢?”赵景清问。
袁牧思索一番,松口道:“照你说的三七分。”
赵景清暗自松了口气,要是说服不了袁牧,他都准备好耍赖皮了——说了我管钱,我想咋分就咋分。
赵景清把钱装好,“袁牧,爹去哪儿了,咋吃完饭没见着他?”
袁牧道:“可能去大伯家了,我去找他。”
待袁老二回来,一家五口人齐聚在堂屋,赵景清和袁牧坐一根板凳,中间放着个布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