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秦总,还真是我给发错了版,怪我怪我,”钟毓一声惊呼,按住太阳穴,“这些天在定华跟他们吵得头都昏了,还差点错怪了小叶……”
“钟毓,你牙尖嘴利,对外强势,代表从不吃亏,这是好事。”秦应忱话锋一转,声色冷厉,“但是对内,收起你那一套。叶其珍不是你的敌人,她是你的徒弟,是你的战友!”
“还有你,叶其珍。”
秦应忱看她一惊抬头,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心头更是一股无名火起,气极冷笑一声。
“哭什么?错不是你认的吗?你是来工作赚钱的,不是来积德行善的。面对发行人你也这样?面对合作机构你也这样?不争不抢,活干得再漂亮谁知道?你这样是能做好投行的状态吗?”
他深吸一口气,眼看着叶其珍上下嘴唇都咬得发白。
“你自己想想清楚吧。”
他到底没有骂得太狠。
后半程的会议且算风平浪静。
会后众人散去。
办公室里,汪钺给秦应忱端上一杯舒肝解郁茶。
秦应忱抬眼。
“你想说什么?”
汪钺垂着眸,面色不动。
“您今儿动气了。”
以前从来不会。
跟着他这么久,汪钺很早就明白,上位者的喜怒是用来驭人的,情绪是他们最吝啬的消耗品。
夸谁贬谁,用谁弃谁,实则都是拿捏操控人的手段,而这种手段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浸染出来的子弟来说,都可谓信手拈来,轻而易举。
少爷更是如此,他从来都有本事操纵人心,自己岿然不动。
似乎除了他所谋之事,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牵动他的情绪。
可是现在,事情好似有些微妙的不同了。
秦应忱没有接这杯茶。
汪钺抬眼,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玻璃墙另一边——
那把椅子正空着,人不知去了哪儿。
……
不知被谁惦记着的叶其珍,此刻正在厕所隔间里坐成一团,紧捂着唇,无声哭得昏天黑地。
她其实不是个容易哭的人。每天被钟毓骂也没哭过,若是刚才秦应忱顺着她的话为粘错数斥她一顿,她想她也不会哭的。
可他偏偏、偏偏……
偏偏先护住了她,又给她致命一击。
肯定了她的能力,又否定她做投行的可能。
此前钟毓骂过的每一句“你根本不适合做投行”,其实都被她自我保护似地过耳不过心。
可是今日秦应忱的一句,却似利箭直接射穿了她的脏腑。
撕心裂肺的剧痛。
或许她是真的不适合投行。
她何尝不知道她该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该妙语连珠把上门的锅举重若轻甩回去、该三言两语向领导表功强调自己的价值?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