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未成,慕容恪本是不愿娶亲的,多方逼迫下最终不得不同意寻个女子在身侧,开枝散叶。
一时间随军家属区的女子们心神荡漾,有点门路的都送了画像过去,柳意绵鬼迷了心窍,竟不顾爹爹反对也偷偷送出了自己的画像。
也是这一次,她被选中了,成了慕容恪十年来身侧唯一的女人。
慕容恪是个端方君子,待她素来宽厚,二人一开始算不上鹣鲽情深,但后来她在他眼中,曾清晰的看见过她的身影,他心中是有她的。
她信他,定不会负她。
一定不会。
柳意绵一遍又一遍坚定着这个信念,脑海中却始终萦绕着陈嬷嬷的话,叫她心绪不安,难以平静。
回京的前一晚,慕容恪的乳母陈嬷嬷来找过柳意绵,同她说了整夜的话,谆谆教诲,话里话外都是对她未来的担忧。
陈嬷嬷在皇宫多年,见过最优秀最美丽的女子,一开始瞧不上柳意绵,对她百般挑剔。
磨合了几年后,她又生了三个优秀的孩儿,陈嬷嬷渐渐也对她生出了真心,处处护她助她。
陈嬷嬷说京城女子不比豪爽直白的边境女子,说话弯弯绕绕,多是口蜜腹剑,行的事更是腌臜不堪……若日后宫里进了新人,让柳意绵低调行事,靠着儿女和多年情分,总归是少不了荣华富贵。
陈嬷嬷还说,人心易变,须得将真心收回来,莫要强求帝王之爱,否则只怕身心皆损。
后面的话像刀子一样往柳意绵的心口割,钝钝的疼,她听不下去,左耳进右耳出,将陈嬷嬷给气的不行。
其实陈嬷嬷说的柳意绵全都知晓。
她知道她父亲早已战死,身后并无权势相护,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慕容恪的宠爱和三个子女。
她也知往日军中官员们绞尽脑汁想将自家女儿塞进他后院,更何况是权贵和美人多如牛毛的京城。
千百年来的史书上,有几个皇帝没有三宫六院,可柳意绵捂着耳朵闭着眼,不愿听不愿看,她孤注一掷的想赌,赌他是不同的。
“娘亲,娘亲,你在想什么,我们到了。”马车停在了宫门口,秀秀双眸放光,心早就飞了出去,扯着柳意绵胳膊晃,想要下车。
“好,娘亲带你去找爹爹。”柳意绵回过神,眨眨眼将混乱的思绪抛开,领着秀秀下了马车。
大儿子二儿子也聚了过来,母子三人一齐抬头看向威严又华丽的宫门,都存在一丝期待。
环视一圈,未瞧见想见之人,柳意绵心中泛起淡淡失落,但想到新朝初立,他一定忙得焦头烂额,立时又心疼了,想着该如何给他分担分担。
这时,太监总管福全领着几个女官前来接驾,几人身后跟着七八个穿着粉蓝色宫装的宫女,右侧还有十几个抬着步撵的年轻小太监。
“奴才福全给娘娘和三位殿下请安。”福全笑眉弯弯,带着众人跪下请安,礼数繁复,赏心悦目。
“免礼,都起来吧。”
柳意绵从前一直在军营生活,军营没那么多礼数规矩,此刻略显拘束,不大适应的喊他们起身。
福全不着痕迹打量着新主子,见她面相是个好相处的,面上少了些肃穆多了丝和蔼,说道:
“陛下一直惦记着主子们,奈何前朝事务繁忙,还在宣政殿接见大臣。陛下吩咐奴才来接您去未央宫,叮嘱您好生休息,他忙完了便来找您。陛下还说,几位小殿下想来对皇宫新鲜的紧,可在宫内四处走动走动……”
“多谢公公了。”
柳意绵听见慕容恪的安排,微皱的眉眼舒展开来,转头见三个小家伙一脸兴奋的模样,笑着同他们叮嘱几句便放他们同女官离开。
她则乘着步撵去了未央宫,一声起轿落下,视线徒然拔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