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又算得了什么?”
下垂的眉眼竟在这时看起来很锐利,阙知面上毫不畏惧地对上三位面试官,实际却在紧紧地按着不断发抖地手。
他用和面试官相同的语气,相似的语调,怪模怪样地模仿道:“已经六年了,该不会还有人不知道声纳未来是陈见涯带着深海乐队一手拉起来的吗?没有月销量破千万的第一张唱片,就没有声纳未来的今天。”
本来他还可以再继续说下去,但是被面试官打断了:“他现在能破千万,之后呢?”
“到时候他没名气了,说不准还要求着我们留他,”主面试官面露愠色,尤其是面前的人让他特别的不爽,“你是深海乐队的‘歌迷’?这里不欢迎你。”
“深海乐队现在的销量已经破亿了,你所说的这一天在哪里?”阙知简直是胸腔里烧起一团火焰,直直烧到天灵盖。
他冷笑道:“从公司的发展到个人的福利,你们现在所享受的一切无一不是深海乐队用汗水和才华换来的,你们吃着他们赚来的红利,却在背后说三道四,凭什么?”
“就凭我是声纳未来的人,我现在坐在这个位置,我可以对你们这些深海乐队的‘歌迷’说:‘不’!”面试官勃然大怒地拍桌,“你给我滚!”
“你是声纳未来的人,你更没有资格说不,”阙知和他僵持,“你好像很嫉妒,嫉妒他太过优秀而干涉你在声纳未来的权利?更何况,攻击他人的容貌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你……”
他扫视着对方的模样长相:“对自己的男子气概很自豪吗?”
主面试官被他说的脸红脖子粗:“他陈见涯不就是拥有深海乐队吗,没有深海乐队他什么都不是……”
阙知接上了:“那坐在这里的你又拥有什么呢?除了拥有这份工作,你也一无所有。”
这叫做用敌人的方式打败敌人,对方好像被人身攻击了一般,头顶的发丝都竖了起来,喘息了几口气,手掌在桌子上狠狠地拍下。
“滚!”主面试官说,“他叫什么名字?给我封杀他,拉进黑名单里!”
另一位说:“阈值,他叫阈值,他不是喜欢深海乐队吗,主管,我们让他没办法再接近声纳未来一步!”
“阙知,”他用力地压下心中的火气,说,“原来你们还不识字,我叫阙知,你们可以记下来,拉黑我。”
他深呼吸着,他知道对面那个主面试官的动作意味着什么,那和他姑父喝完酒后的动作一模一样,拍了桌子的下一步就是拳头。
那是种相似的姿态,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姿态,一种对于弱小的欺凌,一种强制性的压迫。
但阙知仍旧咬牙坚持着:“这场面试根本是一场对于面试者的服从性测试,作为声纳未来音乐公司的招聘者,却看不起同公司的乐队,那我认为这个岗位根本没有入职的必要。”
阙知几乎将自己的指骨捏到青白的程度,会议室很静,因为隔音太好,所以连窗外的鸟叫声都不会传进来,只有怒气在滚烫的灼烧。
“我会将这段音频原模原样地向上提交,直到你们这种人——”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两位面试官身上。
“离开声纳未来为止。”
阙知站在那里,用两秒钟快速收好自己的文件夹,没等面试官回复就走了,只给面试官们和面试者们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临走前他看到前同事的脸上是不可思议。
也对,对于他这么个两年都没说过几句话的人,却在面试当天和面试官吵架,说给谁都不会信。
他是很普通,也同样很恐惧。
但他应该站出来,在有人站出来的时候站出来,在没人站出来的时候更要站出来。
因为那是他的喜好,代表着他不可动摇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