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睫间又过三年,正是永熙七年。
二月二龙抬头后,上京城还时不时地飘雪子。
长宁宫内烧着红萝炭,纵使外头冰雪未融,可室内温暖如春,暖融融地裹着浑身上下,叫人捱不住地犯懒发困。
萧麒蒙着被子,整个身子都嵌在柔软的被褥之间,尽管醒了,可还倦懒地闭着眼睛,想要再睡一会儿。
只是半梦半醒间,他却恍若感到有些难以呼吸。萧麒不耐地皱了皱眉,翻了个身要将身子缩进角落,奈何那压迫感并没有消散,还是像一座山那样矗在那里。
不仅如此,还有一阵阵的湿热喷洒在敏感的脖颈处,萧麒缩了缩脖子,困意终于烟消云散。
他烦闷地吸了口气,在晦暗中睁开眼睛,“倪少岚!”
“滚回你的偏殿去!”萧麒稍微坐起来了些,手肘撑在身后,炭火熏的他脸颊泛红,眼尾也因怒意挑着,“谁准你过来的!”
萧麒气恨地往外吼了一声:“守门的是死人吗?朕说了不准任何人进来!”
“皇上息怒啊。”倪少岚原本压在他身上,见萧麒发了火才笑眯眯的退开了点,“这都是臣侍的主意,皇上有什么火就对臣侍发嘛。”
“千万千万不要迁怒了方公公啊。”倪少岚说着就要摸向萧麒的手,状似无害地眨了眨眼。
萧麒坐直了身子,“啪”的一声拍掉了他不安分的手,床气儿还没消,一双狭长的凤眼都要瞪圆了,“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你又说了什么话骗得方海放你进来!”萧麒没好气地审问他。
“什么骗不骗呢?”倪少岚唇角轻勾着,他又记吃不记打地往萧麒的方向靠了靠,看着萧麒的一双眼睛仿佛带着钩子,“臣侍不过和公公说……”
“皇上命臣侍好好伺候罢了……”
萧麒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一下子浑身发毛:“你越来越荒唐了!”
“还不快滚下去!”
“诶,皇上。”倪少岚无辜地看着他,嘴唇下撇着,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臣侍是皇上的后妃,这本就是应该做的事,哪里算骗,哪里算荒唐呢?”
萧麒抬手,大力地推他胸口:“朕说了朕不要!朕不喜欢!”
倪少岚简直是胆大包天,那张妍丽的脸上挂着略显轻佻的笑容,这人脸蛋虽然长得秀气,可力气却大的惊人,萧麒竟然没将他推开。
他握住萧麒的手腕,狎昵地用虎口握住转了一圈,又在萧麒发飙之前聪明地松手了。
萧麒眯着眼看他,右小腿屈起来往后缩了缩——只因倪少岚的另一只手已挑开了萧麒的裤脚,那覆着薄茧的手不住地往上滑……
“皇上。”倪少岚垂首看着他身下的萧麒,瞳仁黑沉,“皇上不喜欢么?”
“臣侍在皇上身边伺候了快五年,难道不该尽一尽本分?”在床帐半掩之间,他的声音好似带了一点引诱。
萧麒靠在床头看他,浓黑纤长的睫羽显得那双眼睛有些冷漠,他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像是默许。
倪少岚微不可察地一笑,身子逐渐往下倾,他们之间的距离越发的近,就在鼻尖将将相触的那一刻,萧麒的眸色忽然一变,他屈起另一条腿,然后往前猛地一踹———
“唔!”倪少岚完全没料到这一出,他痛苦地皱着眉被萧麒踹下了床,高大的身子撞在地上,“咚”一声闷响。
“敬酒不吃吃罚酒。”萧麒冷笑着斜睨他,“别做没必要的事。”
他站起身,赤着脚踩在地上,“本分?朕看你最近是太不安分了。”
“半年前的选秀,朕全权交给你去办,结果你给朕选了些什么东西,嗯?这笔烂帐朕还没跟你算呢。”萧麒呷了口茶,冷然地看着他。
倪少岚独守空房两年,终于在永熙四年苦尽甘来,风风光光地做了三年贵君。
五年一选秀,萧麒便也很放心地交给他去办了——谁知道选进来的那些人尽是些歪瓜裂枣,气得萧麒差点禁他的足。
“臣侍害怕。”倪少岚缓过了那阵剧痛,又弯着眼睛对他笑,只是语气却很有几分委屈,“皇上根本就不喜欢臣侍,平日来也只是看看小殿下,连与臣侍多亲近一下都不肯……若是再弄些如花似玉的面孔进来,臣侍岂不是更不得宠了。”
萧麒撇撇嘴,无语地瞥他一眼:“一天天尽想那档子事。”
倪少岚敏锐地捕捉到萧麒刹那间的软和,立刻趁胜追击:“臣侍喜欢皇上,想为皇上开枝散叶……”
“行了行了,朕没那个心思。”萧麒挥手敷衍着他,“小睿聪颖乖巧,哪怕朕这辈子只有他一个孩子也没什么关系,好了……别再做无用功,朕说不要就是不要。”
他态度坚决。而倪少岚低下头,藏去眼底暗色,见好就收道:“是,臣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