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夜晚,无数星子坠在深蓝的穹顶上熠熠生辉。
白日里的暑气还未消弥,纵使有风吹过,也闷热难当。
待熬好少爷要喝的药,哑奴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又在院子里晾凉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端着走进了屋中。
屋内没有开窗,闷热压窒的同时,又暗得犹如搅散了的一团浓墨。
黢黑一片。
哑奴以为是少爷还没醒,摸索着将手中的药碗放在桌上后,就去点床头处的一盏灯。
待烛亮之后,他下意识地去瞧榻上睡着的少爷,没成想被吓了一跳。
但见榻上的青年此时正怔怔地坐在榻上,面无表情地低垂着眼睫,显然已经醒来多时。
“少爷,你醒了。”
哑奴对着他打了几个手语,可对方好似没瞧见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见状,哑奴缓缓地放下了手,低低地叹了口气。
请来的大夫说少爷气血极亏,又心中郁结伤心过度,所以那日在引凤楼才会吐血晕倒。
于是给开了许多补气血的方子,让他每天熬了给少爷喝。
还交代他,没事多劝他家少爷出去走走,散散心,这样才能好得快些。
可现在的情况是,自打少爷那日从引凤楼回来,就好似变了一个人。
原先少爷只是话少性子冷,可现下却整日一言不发,变得十分孤僻和郁冷。
饭也吃得极少,就只怔怔地坐在那里,手中握住一块夜里会发光的玉坠。
一坐就是一整天。
整个人犹如一汪死水,掀不起半点涟漪。
也没再哭过。
这反而让哑奴更加的担心,他虽然没有识得几个字,但也知道有句话叫做哀莫大于心死。
他真的怕少爷想不开,再出些什么事来。
又在心底无声叹了口气后,哑奴走上前,将那碗晾得温凉的药端给了他。
“少爷,该喝药了。”
哑奴指了指手中的药碗示意。
好半晌,榻上的青年才有了些许反应。
橙黄跃动的烛光映照在青年消瘦到凹陷的面上,却为他染不上半分暖意。
反衬得他的神情更加的破碎与凄索。
昔日那双清冷无尘的凤眼,也灵动不再。
黯淡得犹如失了润色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