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夜里,异象突现。
整座山谷的灯笼同时亮起,无需点燃,自发光焰。湖面倒影中浮现出数百个小女孩的身影,手牵手围成圆圈,轻轻跳着一支古老的舞。她们脚不沾地,裙摆飘动如云,口中哼唱的正是当年千人齐诵的童谣:
>“星星落,灯不灭,
>黑夜里,有人接。
>不怕疼,不怕别,
>只要记得,我就在。”
林昭连夜从北极赶回,带来最新探测数据:“共感波正以守灯学院为中心向外辐射,已覆盖亚洲七国。更奇怪的是,各地疗愈中心反馈,原本无法沟通的重度创伤患者,突然开始流泪、说话、甚至微笑。有位战地医生说,一名十年未开口的孤儿,昨晚突然抱住他,说了一句‘妈妈,我好想你’。”
“她们在治愈别人。”温暖喃喃道,“用自己承受过的痛苦,去理解别人的痛苦。”
吴朝阳站在塔顶,望着漫山遍野自动点亮的灯火,忽然觉得胸口一阵温热。他解开衣襟,只见那枚铜牌竟开始微微发烫,表面浮现出从未见过的刻痕??细看之下,是一串串名字,不断浮现又消失,像是有人用指尖一笔一画地写着:
**“李招娣,五岁,死于第三次情感剥离实验。”**
**“王盼妹,六岁,最后一次清醒时要求抱一抱工作人员。”**
**“陈无名,代号X-0-F12,脑死亡前三分钟仍在背乘法口诀。”**
一行行,一页页,无穷无尽。
“原来你一直藏着这个功能。”吴朝阳苦笑,“小满啊小满,你连死后都不肯让我轻松。”
第二天清晨,一名五岁女孩在校门口徘徊。她穿着洗旧的红裙子,怀里抱着一只缺腿的布娃娃。门卫上前询问,她只重复一句话:“我要找爸爸,他说在这里等我。”
消息传到吴朝阳耳中时,他正在湖边喂鱼。听到描述,手中的鱼食撒了一地。
他赶到校门,小女孩正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画??画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手里拿着注射器,脸上却没有恶意,反而流着泪。
“这是……陆断江?”阿箬惊呼。
小女孩抬头,直视吴朝阳:“你是守灯人吗?”
吴朝阳蹲下身,与她视线齐平:“是。你是谁家的孩子?”
“我没有家。”她声音平静,“我是最后一个。他们把我藏在南极冰层下面,说我是‘终极版本’,只要激活就能重启赤霄计划。但我逃出来了。因为我梦见你跪在地上,对我们说‘对不起’。”
全场寂静。
吴朝阳缓缓伸出手:“你愿意跟我进去吗?这里有饭吃,有床睡,还能和其他孩子一起唱歌。”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终于把手放进他掌心。
当天下午,医学团队对她进行全面检测。结果震惊所有人:她的基因序列确实属于X-0系列,但神经系统完全自主发育,未受任何外部程序干预。更惊人的是,她体内存在一种新型共感能力??不仅能接收他人情绪,还能将其转化为可视化的光影,在空气中绘出情感图谱。
“这不是科技产物。”首席研究员颤抖着说,“这是进化。人类在极端压抑环境下,自发催生出的精神防御机制。她不是克隆人,她是新人类。”
当晚,吴朝阳抱着布偶熊来到女孩房间。她正坐在窗边看月亮。
“你有名字吗?”他问。
她摇头。
“你想有个名字吗?”
她想了想,认真地说:“我想叫‘朝月’。因为你叫朝阳,我是跟着你的光来的。”
吴朝阳眼眶骤热。
“好。”他轻声说,“从今以后,你就是吴朝月。是我的女儿,也是守灯学院的一员。”
月光洒进来,照在两人身上。布偶熊静静躺在床头,一只耳朵歪着,像是刚被人亲吻过。
数月后,联合国召开第二次听证会。这一次,议题不再是禁止,而是如何引导共感能力走向正途。阿箬作为代表发言,身后站着八岁的吴朝月。当小女孩走上讲台,全场安静。
她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轻轻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