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咽下随身携带药丸,悄然避开街上巡逻,如今眼前重影斑斑,必须想办法矣,否则不等被抓入狱,今日定先猝死于此!
思索间,扶冬低头未看前路,视野模糊,一双黑靴蓦然闯入眼前。
她未反应过来,与身前之人迎面相撞。
扶冬心头骇然,不想这时竟还有人敢在外肆意游荡。
她登时心生一计,假意崴脚往那人身上撞去。
“师兄抱歉!”
温扶冬跌倒在地,抬头,撞上一双漆黑眼眸。
林间寂然,青苔瓦片清脆响动,身前悄无声息站了一人,夹杂清冽酒香而来。
她趔趄倒地,那人却若磐石坚硬,不动分毫。
少年眉眼清隽如旧,绽开百里春花,一笑间宛若春山明媚,流动层层烟火星光,卷霾阴冷了半月之秋也落得阴云散开,叫人一眼失魂。
他立于竹林之间,身姿消融夜色,貌似喝了酒,低头瞧来。
温扶冬抿了抿唇,忙故作慌忙,错身而过,不想撕扯膝盖伤口。
她疼得“嘶”一声,扶向身侧之人。
“……”
明月冉冉而上,刺破绵密乌云。
阴翳落于黑眸,梨花婆娑纷落,一柄折扇翩然横来,截着她的腰身慢悠悠往上一托。
扇面鲜红如血,不缀一饰,却也美得动魄。
晶白扇骨艳质胜玉,通洁剔透,似血月半轮,凌空升起,妖邪之气欲盖弥彰,近乎冶丽的美,仿佛能将灵魂折射而出。
四目相对,梧桐花苞携雨盛放,少年血色眼眸于月下折射淡淡暗光。
温扶冬嘴角一抽:“……多谢。”
夜里雾气层层散开,渐露玓瓅深红。漆黑冷色护腕,寸寸反射亮光,衬着灰白银月,他模样风绰,举止间却颇有分寸。
温扶冬逃走时劫了沿路面具与斗笠,如今被人轻挑开一个角,隐约可见眉目。
少年身形苍劲高挑,红衣猎猎飘拂,他身姿轻盈,瞧不出神情,嘴角却弯着,勾着扶冬斗笠边缘,笑意绵绵说了句醉话:“哪里来的小娘子?长得……真美。”
温扶冬无语凝噎,低头拢紧外衣,抬步间,却被对方拦住去路。
一只扇子轻巧横在身前,她朝左,那人便向左来;她朝右,那人便也向着右,只见一双黑靴步履闲荡,带着几分放浪形骸。
她面额落下些汗,却见那少年笑了声,扇柄抵着下颌,幽深黑眸落于眉间。
“想走?”
赶来弟子见状,纷纷彼目相望,推搡驻足不前。
那张脸遮挡于白纱之下,不知被逗弄成何等炸毛之景。
少年一时好奇,想要揭开那张面具,却被她应激似的躲过,而后恶狠狠瞪来。
白纱飞扬,扶冬暗自握拳,见那少年仍是放纵不羁的样子,心下念道莫不强行闯破,他却好似瞧出什么,嘴角弯着,露出一只尖尖虎牙,周身携来清冽酒气。
于是刹那,扶冬拳风袭去,却不过堪堪而止,尚未接近,便被一束扇子轻轻举起。
拳风扑面,截于半空,只余一缕微风将他发丝吹拂而起。
喝醉了?温扶冬微微蹙眉,与他拉开身距。
何时境地,她如此凶犯已追杀遍地,这人……竟然也不忘风流!
“你倒是有趣。”少年低头瞧见她拳头,觉得稀奇。
俗话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谢青晏想,他今日算是见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