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满眼的心疼,在众人退净后顷刻凝为寒冰:“这出戏,太子殿下可还满意?好个能干的储君,你连生母都能拿捏,何愁坐不稳那龙椅!”
闻言,他抬头望向母后:“敢问母后,若是今日,儿臣当真废了嗓子,母后又当如何?”
母后拂袖而去:“混账,你在要挟谁?满宫皇子皆是本宫麟儿!”
他惨然一笑,是了,母后寝殿的香案上,何曾独供过他献的寒梅。梅瓶早该碎了,碎在他五岁那年……
母后走后,他目光锐利的扫视殿中众人,对明悟使了个眼色,明悟握着腰间的剑,将这阵子搜出的罪证一一掷在殿中。
刁奴们战战兢兢的跪地磕头,明悟冷冷道:“东宫的米粮只养得活哑巴狗,聋子瞎子尚能扫庭院,背主之人只配伺候慎刑司的那扇铁蒺藜!往后若还有脖颈硬的,直管来试!”
一直到傍晚,宁芊芊才回来,萧南风皱眉暗想这丫头何时这般老实了,采桂花罢了,自己还能真让她数够一千粒不成。
他举起一张纸对着宁芊芊,上写着:孤伤了喉管,不能言语。
宁芊芊忙紧张的上前,却又猛地顿住,而后放下怀中桂花,转身便要离开。
萧南风忙道:“站住!没心肝的东西!”
宁芊芊跪地道:“奴婢知道,殿下无事,这才离去。”
萧南风皱眉道:“宁芊芊,被欺负了就给孤打回去!”
宁芊芊望向他,冷声道:“殿下命奴婢打谁?”
萧南风一愣。
宁芊芊却突然一笑,满眼真诚的说道:“嬷嬷本就有训诫宫婢之责,何谈欺负?奴婢能力低微,未能为主分忧;言行无状,触怒主上,承蒙主子不弃,给奴婢改过的机会,奴婢日后定当勤谨,为主尽忠!”
萧南风见状上前抓起她的手腕,将人提了起来,曾经热烈鲜活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东宫奴仆般的漠然。
他慌乱的将她手腕攥的更紧,她表情吃痛却依旧未动,好似真拿自己当成一块治愈心疾的木头。
“孤不过是一时气话!你就要这般……这般?”萧南风竟不知该如何说。
“婢子五岁那年,未能化草以身入药,蒙殿下仁厚以白兔试药留命;后又隐瞒血用七年,殿下仍恩准侍奉东宫。婢子深愧无以为报,恳请殿下允婢子补过:每日取婢子鲜血一碗,连服十五日,定解心疾。若能侥幸建功,求殿下准婢子立功,婢子感恩不尽!”宁芊芊说的谦卑,却字字如剑刺得他心乱如麻。
半晌他说道:“孤不用人血,此事休要再提!”
“奴婢房中白兔,已连服婢子鲜血多日,殿下若有担忧,可再试。”宁芊芊执拗的说道。
“住口!再敢自作主张,孤定不饶你!”他厉声斥道。
“是婢子僭越,求殿下宽恕。婢子还有一请,婢子自知蠢钝,不堪近前侍奉,请殿下允准婢子闭门思过。”宁芊芊求道。
“混账东西,滚出去!”萧南风气的脸色惨白,望着退出去的身影,只觉一切都已脱离掌控。
“来人!把她房中白兔给孤丢出去!以后东宫,谁都不许养兔子!”萧南风厉声喝道。
第二日她果真不来侍候,萧南风一掌撞开房门,红玉惊得忙给她拢好了衣服,他却依旧看到了她肩上大片紫青的伤。
“怎么回事!谁敢伤她!”萧南风暴怒道。
“禀殿下,嬷嬷们皆是这般从严管教宫婢,这样的伤她身上还有许多。”红玉言语中含着隐隐的嗔怪。
萧南风仓皇般离了那房间,太医的诊断更是让他满心懊悔。从严管教!不过区区四个字,便能伤人至此,这皇宫,当真是无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