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朔却笑着说道:“我只接待宾客,并不问身份。”
“那可不一定。”林清如颇有深意一笑,将头偏至一边,故作激将,“市井街头都能听到的传闻,花间楼消息灵通,容公子未必不知。只怕是不愿告诉我罢了。”
不知为何,容朔突然低低一笑,连眼尾蕴出浅浅笑意来,
“姑娘如此,倒好似向我撒娇一般。”
林清如手执白玉竹筷,本欲拈一筷子蟹酿橙尝尝口味。只是容朔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在林清如耳边犹如石破天惊之语。
林清如惊得手中筷子都掉了一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哪有此意?
撒娇?简直荒唐!
这话一出,屋内的气氛都变得怪异起来。
林清如突然觉得脖子有些僵硬,手中还捏着那根形单影只的白玉竹筷。
她不知该作何表情,索性板着脸冷笑一声,“容公子真是会说笑。”
“是么?”容朔垂眸一笑,像是对林清如的生硬毫无察觉,自顾自说道:
“关于贪污案,我倒是也略听过一二。不过左右和姑娘在市井街边听到的差不多,仅是牵扯上下,震惊朝野寥寥数语罢了。”
他语气中颇有深意,“姑娘以后再来,也许我会知道的。”
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林清如不解其意,只听得他话中有其他意味,一时间竟琢磨不透其中含义。
见问不出别的东西,林清如索性重新捡起筷子,拈了一筷子方才未能吃上的蟹酿橙。橘红橙皮做成精致碗盏模样,内里是雪白的蟹肉和金黄的蟹膏,飘着若有若无的黄酒清香,倒是令人食指大动。
蟹肉甫一落入唇中,清甜之味裹挟着橙香而来,滋味十足。林清如眼睛微微一亮,花间楼如此红火,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一边吃一边问道:“既然官政之流容公子不知。那商贾之流,总该略知一二吧。”
容朔好奇地哦了一声。
“容公子可曾和一个叫方朝的卖粮商人,做过粮食买卖?”
听得这个名字的容朔眼睛微微一眯,“倒是不曾。怎么?林姑娘找他何事?”
林清如含糊其词,随口说道:“同行相见是冤家罢了。这才有此一问。”
“实不相瞒,京中粮商我大多有所往来。这方朝此人,我还真为听说过。”
林清如心生狐疑,难不成是青黛搞错了?还是容朔太过自夸?
如此,也便不再多问,只沉默饮下桌上饭菜,倒是十分可口。
等到林清如离开花间楼时,景才站在容朔身边,看着她离去背影,“公子,林大人为何会向您问起当年之事?岂非有所怀疑。”
容朔神情带着慵懒之意,轻笑一声,弯起的眼睛好似一只狐狸,“她就该怀疑才对。”
她那样聪明而敏锐的人,怀疑才是常事。
更何况,怀疑才会常来。
“小的只是担心,林姑娘再查下去,会坏了殿下棋局。”
容朔却看着林清如渐行渐远的身影,语气之中意味深长,“不会,她很聪明。”
她也可以当一个合格的执棋者。
以她的心性,仅仅当一枚棋子,实在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