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韬光养晦已久。为何在此刻贸然出手帮助林大人?”
他迟疑了片刻,“其实有无殿下帮忙,林大人都可以将孙荣抓获的。毕竟咱们……已经将消息告知林大人了。”
容朔也不知自己为何会与之前的目的背道而驰。
引得她入局,不过是想利用她的手去完成这一切罢了。正直倔强,又认死理,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了。更何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他只是,多给了她一点信息而已。
按照原有的计划,他应该是不需要过多接触她的。作为执棋者,只需要摆布棋局就好。
可他却逐渐发现,她不是单纯的棋子。他的视线不自觉被她所吸引,所有坚韧的、执拗的、倔强的她,为了完成心中所想不惜一切。这或许是有些莽撞的,只是那横冲直撞不顾一切的样子,又有些可爱。
默守陈规的朝堂自然不喜欢这样的人出现,她的出现打破了他们数年经营而奉为圭臬的规则。
只是,她身上在朝堂官员眼中的缺点,不懂事故、不通人情、黾勉从事,都是那样难得的生动。
容朔想,自己或许只是想看她究竟能做到何种程度而已。
景才不知他突如其来的沉默代表着什么,见他不曾回答,一时间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只话锋一转,随即说道:“殿下,老将军那边传来了消息。”
容朔闻言眸色一闪,“外祖那边怎么说?”
“那丫头的确是叶盖的女儿。他当年收了他们的钱,却怕引人耳目,不敢在京中花销,只在外地置办了宅子田地,因此她们才过得如此清苦。”
容朔唔了一声,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当年他放浪形骸,久不归家,连自己妻子生的是男是女也不曾知道,这才没让人发现了那丫头和阿婆的踪迹。”
说着,景才补充道:“老将军也是问过许多人,查了许多线索,这才略微得知那丫头的身份。老将军说,若是殿下想要查找账本的下落,或许可从那丫头入手。”
容朔嗤笑一声,“哪有那么简单,不过是个垂髫丫头,何曾知道什么账本。你也不是没听到,她连她父亲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他语气一顿,“罢了,派人将她们的房屋小心看管,不要放人进入。”
“是。”景才应后沉默片刻,忽然试探性地问道:“殿下,林大人如此执着寻那丫头,会不会也已知晓她的身份,想要寻那账本。”
他的话让容朔想起林清如在提及小莹时那张焦急的脸,不知为何,他低低的笑了,
“不会。她只是……”
爱管闲事罢了。
而此刻的林清如的脚步并未有半分停留,虽已值深夜,当下却不敢有片刻的松懈与歇息。她紧拧着孙荣,将人往刑部大牢的方向押去。
孙荣一边被她拧得龇牙咧嘴哀嚎不已,一边心中惴惴不定忐忑难安,“臭娘们放开我!你知道我上头是谁吗!”
然而他越是挣扎,林清如手上的力道就越是沉重。她目的就是要知道他上头是谁。
于是她冷笑一声,“说来听听?”
见这招威胁不管用,孙荣只能回应以沉默。林清如也不想他即刻会招,这些亡命之徒向来嘴硬,哪里是一时三刻能吐口的。
眼见刑部大牢越来越近,孙荣一时间也顾不上许多,换了一副嘴脸道:“大人!好大人!求您放过我吧!您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您抓我一个能得多少银子?只要您开口说个数,我绝不还价!大人!”
林清如只是冷笑以回应,“你口中的银钱,是那些姑娘们的性命!”
夜已深沉,刑部大牢此刻安静无声,其内隐约传来有鼾声阵阵,此起彼伏。林清如走进一看,发现是值守的狱卒在打着瞌睡。
牢中昏暗,只有几盏油灯相伴。堂内一张四方小桌,每方坐着一个中年模样的狱卒,他们倚在靠椅之上,双腿翘着二郎腿搁在桌面之上,仰面而睡,鼾声就是从此处传出。
林清如轻咳了一声。
听得动静的狱卒睁开迷蒙的双眼,在看清来人之后慌忙将腿从桌子上撤下,谁料背后的椅子稍稍一仰,差点摔了个仰面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