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清闻言睁开了眼睛,侧头望去。“这是孤自己的决定,起来吧。孤……还有事要交代给你。”赵文贞微微抬头看向床榻的方向:“殿下请讲,臣在听。”苏若清:“若孤此番撑不过去,平县……便靠你了。”“……”赵文贞听后一愣,眼中闪过泪光。他攥紧了自己的手,笑着说道:“殿下吉人天相,会无碍的。”闻言,苏若清没有回答,再次闭上了眼睛,直到许久后才开口道:“这里有许太医照料,去寄安堂吧。”赵文贞闻言眸光微动,应了声“是”。他对着苏若清的方向再次施了一礼,这才起身离开。……一个时辰后,苏若清全身开始冒汗。许青源见状连忙上前把脉,可脉象显示,疫病仍未退去。不知过了多久,苏若清的嘴唇开始有了些血色,面色也不再苍白。苏若清忽然觉得自己有了力气,于是便尝试着下床。……当意识到自己可以站起来时,苏若清眼中闪过喜悦,尝试着迈开脚。虽然他的步伐不似往日般从容稳健,但已经可以正常行走,并且有了力气。只是身体还比较虚弱,需要慢慢恢复。可尽管如此,他也已经足够惊喜。因为,他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有了上次的经验,许青源把过脉后并没有表现出喜悦,反而有些害怕。他害怕出现上次的结果!许青源的神色过于严肃,苏若清自然看在眼中。当想明白他为何如此时,他的内心也隐隐有些担忧。可眼下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不能慌,更不能怕,所以表现的尤为平静,甚至比以往更加从容淡定。一连过了三日,苏若清身体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气色也越来越好,七日后,已经恢复如常。许青源见状大喜,这才下了定论:“恭喜殿下,疫病解了!”虽然极力压着内心的激动,但当他向苏若清回话时,声音还是带了一丝颤抖。苏若清闻言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他面上闪过喜色,长长舒了口气。“太好了。”他低声叹道:“江州……有救了!”许青源听后一愣,想到了那些因疫病而死的百姓。他内心深受触动,登时便落下了泪。其他几人亦是如此,纷纷以袖拭泪。这时,不知是谁站了出来,高声呼道:“殿下诚心感动上苍,天佑大渊!”一语落,众人纷纷附和:“殿下诚心感动上苍,天佑大渊!”“天佑大渊!”……屋内,所有人都沉浸在找到药方的喜悦之中,只有一人仿佛置身事外。宋辞站在院外,听着震耳的喊声,神色微动。她看了一眼苏若清的方向,怔愣许久后离开了这里。自苏若清感染疫病后,不知是谁泄露了这个消息,一时之间在大渊引起了巨大的恐慌,尤其是江州境内。甚至有人扬言疫病无药可解,这次赈灾必定会以失败告终,并为此设下赌局,弄的江州九地人心惶惶。那些没有得疫的人唯恐自己染了疫病,为了能活下去,更加疯狂的往边地涌去,企图突破士兵的把守、离开江州。守卫森严,自然无人越过那道防线,但剧烈的冲突下难免出现伤亡。皇帝闻之震怒,又加派了不少官兵前往江州与各地的分界点驻守。一时间,军民之间的矛盾达到了顶峰,甚至有人将枪尖直指皇庭,称其视人命如儿戏,不顾江州死活。苏景易听后只回以冷笑。邓秀乐于所见,心中自是畅快,但在苏景易面前却作一副担忧模样。白瑞安闻听后心情愈发沉重,连夜给白子宁、白子羽两人去了一封家书,自己则在暗中追查消息泄露一事。可事情发展至此,中间不知有多少人的手笔。因此,就算白瑞安派出再多的人去追查此事,最终,也只知是始于一首童谣。白子宁在宛江忙的焦头烂额,但并不想让父亲担忧,回信时只说让他暂且放心,一切勿念。……因此,可以说自从苏若清得疫之事被散布开后,江州九地乃至整个大渊都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只不过江州因是疫病所在地,所以更为严重罢了。太子病倒后,便数白子宁、赵文贞两人的能力最为出众。因此,众人便默认了以这两人为首。在苏若清得疫的消息传出后,白子宁立刻先稳住了各位赈灾使的心,然后再与赵文贞细思对策。因为此事一出,必然会生民怨,所以必须要早作准备才行。因为早有预料,当民怨爆发后众人并未慌了手脚,而是立刻按照白子宁与赵文贞所给出的办法进行安抚。但此事耗时耗力、成效又不佳,所以需要足够的耐心才能成功。可周显炀显然没有这种东西,用了几日发现效果不佳后便弃了,直接转用最为简单粗暴的武力镇压。虽然手段不同,但最终的结果却相差不大,都暂时稳住了民心。可是,疫病一日不解,百姓便一日难安,终有一日会爆发更大的民乱。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所幸,在这场民乱爆发前,苏若清疫病的解了。此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在各地引起轰动。所有人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般、重新燃起了希望。……十日后,疫病解,江州局势一片大好。而苏若清自痊愈后便着手调查严铭谨涉及的案子,只待查清此事后便押送严铭谨等人回盛京治罪。经过半个月的调查搜集,再结合范文博等人的证词,苏若清已经掌握了严铭谨的所有罪证,只差他的一纸供词便可返回京师。可是,一连过了几日,他始终没有提出要提审严铭谨,也没有要提审严铭谨的迹象。所有人都不知缘由,亦不敢催促,只能默默等着。……平县,府衙一屋内。苏若清端坐在书案前,正低头看着案上摆放的账簿。他的神色认真而严肃,薄唇紧抿,显然正思索着什么。这账簿是手下人刚呈上来的,从严府暗室中搜查出的。至于为何如此完整,自然是严铭谨从来没有预料到自己会输,所以根本就没有焚毁过任何东西。关于他为何有这种自信,苏若清大概已经猜出了原因,所以并不为这个所扰,烦扰他的是另一件事情。账簿上所记,大多都能追溯,唯独有一笔开支就像凭空消失了般,查无可查,且数额不小,甚至可以说是巨大了。更加奇怪的是,这项开支在元丰十七年就停了。元丰十七年……苏若清努力回想着那一年发生过什么。元丰十七年,宋辞刚回京不久,宋朝赴北境,得胜回京后封安国公,朝廷开始大肆清理叛徒。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他忽略的事情?苏若清眉头紧皱,快速思索着。不!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不是元丰十七年,应该是元丰十六年!元丰十六年年末,宋辞回京后带来了刘畅通敌叛国的罪证。刘畅伏诛,所以元丰十七年,这项开支才会被去掉!严铭谨能坐到这个位置上,朝中不可能没有人。他还在想他背后之人是谁,会不会也参与了此事,原来是刘畅。既是刘畅,那一切就变得简单了……想到这里,苏若清忽然笑了起来。他合上手中账簿,将其压在卷宗的最底下,然后推门走了出去,吩咐道:“立刻备马,孤要提审严铭谨。”:()红颜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