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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2页)

江雨洮从善如流,火速坐回缪盈身边。他正正衣领,认真道:“我确实要去找点儿路费。明日我将启程去南疆。”

他问缪盈是否还记得在沉青谷见过的金月楼弟子,琅玉。缪盈立刻想起那位皮肤黝黑的强壮女子:“你要去找她?”

江雨洮实在难以从这句问话中,分析出一丝一毫的醋意。缪盈就像在问“你今天吃了什么”一样稀松平常。但这对江雨洮绝非难事:他可以自行理解为缪盈因琅玉生出不甘和嫉妒,高高兴兴地答:“那是当然!她托人带话,专程邀请我去南疆见面。”

缪盈点头:“挺好的。”

江雨洮肩膀塌了下来:“好什么呀……我从未去过南疆,听闻那边又湿又热,遍地是野兽毒虫,最中意吃我这样细皮嫩肉的年轻人。对了,不止是路费,我还得筹措一些驱虫和救命的药物。南疆的人又擅长下毒,听说他们能从嘴巴里射出毒箭,能从指尖发射毒针……”

江雨洮一口气说了半天,缪盈轻飘飘一句:“那你可以不去。”

“南疆有‘货郎’的消息。”江雨洮正色道,“琅玉离开池州的时候,我建议她帮孙荞打听‘货郎’之事,好跟孙荞那相好……那关系相当好的知州大人搞好关系。琅玉这人满脑子打打杀杀,她不懂这些,我说什么,她都信我。总而言之,她确实打听到了一些不一般的事儿。”

第53章诱虎19

江雨洮抵达南疆,已经是琅玉给他带话的半个月后。他同缪盈、孙荞同时出发,三人分作两队,在池州城外分开。缪孙二人沿着澄衣江往下游去,江雨洮循着一条陌生的道路,直奔南疆。

“货郎”曾出现在南疆。琅玉非常肯定这一点。她带来的口信急切又带着困惑,江雨洮必须亲自去一趟。他带上了许多药草,问了好几个熟悉南疆地形和生活的人,忐忑不安上路。

这一走便是大半个月。他日夜兼程,马累坏了便顺手偷一匹,路费没了便顺手偷一点儿,一路上竟也平平安安,没有被人追打过。只是夏意渐浓,越往南去,天气就越热,蚊虫蛇鼠多了,他边骂边骑马狂奔。

南疆位于国土南端,曾被称作“蛮荒之地”,多年来连番征战,与中原中心形成了相互制衡、较为和平的态势。南疆风俗与中原大不一样,中原更是流传许多与南疆有关的诡异传说,不少编作唱词,随嘌唱者在江湖流传。江雨洮去过南疆,不仅混入金月楼,还结识了苏盛南,当然这都是往事了。他对南疆印象复杂,男人女人大都强壮,很有异域风情,但蛇虫鼠蚁太多太大,他最怕这些东西。

总而言之,不管怎样,江雨洮还是在大半个月后,来到了澄衣江的南侧支流,速水河。

澄衣江流域宽广平坦,但过了它的支流速水河,地形便开始变得奇峻,这是开始进入南疆地界的标志。速水河约有澄衣江一半宽度,弯弯曲曲,年年大水,河上没有可以抵挡这种大水的桥。倒是有渡船,沉重缓慢,靠两条粗大铁索在河的两岸来回。

江雨洮第一次来速水河时,河上还有新造的桥,如今数年过去,桥墩子都没了踪影,只有河面几艘渡船等候过河的客人。他看着铁架子打造的船发愣半天:“这不会沉下去?”

渡船就在河上漂浮。他低头接了一捧河水,舔一口,咸苦得脸立刻皱成团。速水河上游有几个巨大矿坑,被官府牢牢管辖,听闻有岩盐产出。速水河因此又咸又苦,却能托起用铁来做船架的渡船。寻常木头根本无法在这样急速的河水里支撑,江雨洮牵马上了渡船,船只平稳得让人吃惊。

船只行到中途,一个黑脸大汉在船客中站起,大手一张一合,命令众人给钱。江雨洮万没想到头一回来南疆就碰上黑船,更没想到居然有人想从他手中骗钱。但他不打算当出头鸟,此地与中原大不相同,没有见到琅玉之前,他不想惹事。

船上有江湖人不肯给钱,被大汉一脚踹下速水河。那人略通水性,发现自己沉不下去,笑得相当张狂,边往岸边游去,边破口大骂那黑脸汉子。江雨洮忽然心动:自己水性不错,功夫不错,游过去也未尝不可。但船上作江湖客打扮的人足有七八个,没人跟黑脸汉子对抗,全都沉默地掏出铜板。江雨洮默念“不可惹事”,也耷拉眉毛,乖乖上贡。

船只靠岸时,那跳进水里的江湖客已经上岸。他哈哈大笑,嘲讽掏钱的船客,笑着笑着开始抓挠身上皮肤。他身上沾满盐水,此处又闷热无比,盐水迅速蒸发,在他皮肤上留下一片接一片的结晶,仿佛一个盐壳把他包裹在内。盐壳牢固,他在手臂上扒下一块盐,立刻连皮带肉也一同扒掉。这人浑然不觉,喊着“好痒、好痛”,伸手要抠去眼睛上的盐壳。呼啦啦好几个船客冲过去按住他,阻止他的动作,“不想要眼睛了么”和“干净的水给点儿来”的声音此起彼伏。

江雨洮看不下去,捂着眼牵着马,迅速离开。

南疆的诡怪之处不止一条速水河。他在森林里被披着兜帽的小孩追了半天,又遭一条浑身虹彩的蛇咬了两口,最后连人带马滚入黄雾弥漫的深沟。

千辛万苦,终于见到琅玉时,琅玉瞪着他猪头一样又红又紫的脸,差点把他当作林中精怪当场打死。

金月楼公子阮玉和夫人横死在沉青谷,琅玉身为大弟子,又是阮夫人的亲妹妹,顺理成章接管了金月楼。江雨洮被她一路扛在肩上,不停听见说南疆话的人恭恭敬敬跟琅玉打招呼,间中还有几个说官话的,“楼主”前“楼主”后,琅玉十分倨傲,应都不应一声,旋风一样带江雨洮冲进金月楼。

江雨洮也说不清让自己肿成猪头模样的是什么毒,总之舌头麻痹、手脚僵硬,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十二天,才勉强说出话来:“我这脸……毁了么?”

负责照看他的少年郎和琅玉一样皮肤黝黑,头发在头顶束成一个髻,闲着没事就在江雨洮床边磕瓜子。他看也不看江雨洮:“毁了。”

江雨洮扁着嘴巴,流下两行眼泪。

琅玉来时,看到的便是抓着那少年嗷嗷大哭的江雨洮。

“本来看你有几分姿色,来我金月楼当个男宠也未尝不可,但……”琅玉皱眉,看一团破布一样看他。

江雨洮最喜欢别人赞他英俊,立刻来了精神:“我还能恢复吧,琅玉楼主?”

琅玉捏着他面颊,在他面前亮出一面镜子。镜中男子憔悴瘦削,但更显得五官清俊。江雨洮一把抓过镜子,美滋滋照了半天,醒悟过来:“混账东西,你骗我?!”

照看他的少年人已经跑了,在窗外冲他做个鬼脸。

琅玉带江雨洮回金月楼,这儿的人全都不认识他,只晓得琅玉楼主竟从外头抓了个男人回来,引发无数惊诧。江雨洮昏迷时不知多少人用多少借口,连肩接踵地来观察他。数日下来,金月楼弟子们都认为,此子如此相貌,又这般羸弱,实在配不上琅玉。楼中年幼的孩子们想了各种办法捉弄他,江雨洮此时细细回忆,头发丝都气得高高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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