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幼训蹦跳着拍手,“好好好!”
王令淑又问:“谁和你说,舅舅要来?”
“是阿母身边的银瓶昨夜和我说的,我高兴得一夜都睡不着,只想着见舅舅啦!”谢幼训说到这里,四周扫视了半天,忍不住问,“银瓶姐姐呢?怎么只有玉盏姐姐在。”
王令淑如被蜇了一下。
梳头娘子玉盏上前,为谢幼训递上一盏补药:“她今日休了假。”
谢幼训没有寻常小孩好糊弄。
追问:“可今日是中秋节呀?”
无论是谁家,都没有主子过节,下人却刚好休假的道理。
玉盏含糊说:“有要紧事。”
谢幼训才不继续问了。
王令淑端坐着,面容又变得寥落起来,苍白得像是画中人。
不过有谢幼训在,整个院子却添了不少活人气。
一直到吃过饭,谢幼训还是架不住困倦,在王令淑的房间内睡着了。玉盏这才小心翼翼走来,踟蹰片刻,还是说:“夫人,今日要处置的事宜若不处置,只怕……”
只怕,谢凛不会让她见十兄。
王令淑好一会没说话。
玉盏正要再开口,端坐的王令淑已然站起身。
“处置吧。”
得了她这句话,玉盏如蒙大赦,松了一口气赶紧跟上。
对于王令淑来说,内宅中馈大都不难,唯一难的部分……谢家的仆人不敢拿来为难她。这些琐事,王令淑分派下去,不一会儿便处置周全。
玉盏能看出王令淑的急迫。
但她还是提醒道:“此时天色尚早,不如夫人先去过目夜间拜月所备的物件?”
王令淑端坐着,如同没听见。
这样大的雨一直没停过,哪来的月亮要赏?
玉盏又要再劝。
“库房许久未曾清点,这样,”王令淑的眸光多了几分活人气,将一侧的对牌递给她,“你现在便去清点一遍,也好打得他们措手不及,为我立一立威。”
不止玉盏,其余仆妇也纷纷震惊。
谁不知道,王家的当家主母是个空心人,底下的事是半点不上心的。
怎么忽然……要立威了?
不过,比起好奇,众人还是惊慌失措要来得多一些。
主母不管事,底下的管事免不了坐大,仗着手中的权势能捞多少好处捞多少好处。彼此之间心知肚明,看破不说破,胃口也日渐大了。
这突然打一棒子,指不定抖落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呢!
“……夫人?”玉盏似乎也没反应过来,这是件得罪人的事情,但也是一件在王令淑身边视衷心的事情,很快下了决心,“奴婢领命,马上就去。”
屋内的仆妇们眼巴巴看着玉盏的背影。
急得几乎要跳脚。
王令淑却仍端坐着,低垂眼睑,徐徐喝一口苦涩的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