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怕不小心错过目标,她目不转睛盯着大路,一刻也不敢松懈,哪怕彼时大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她也坚持盯着。
天气晴朗,气温回升,不知是热的,还是凝神太多累的,也或者是她太紧张了,刺眼的烈日下,汗珠顺着额角缓缓滑下。
偶尔眨一下眼睛,眼皮上凝聚的汗珠啪嗒滴落,趁得她一双眸子,越发清凉明润。
太阳越来越大,秦司羽浑身汗湿不说,更是被松针扎的浑身发痒,滋味很是不好受,但她窝在茂密的树冠中始终一动不动。犹如被钉在了那儿一般。
如此等了快一个时辰,始终不见目标,她不禁有些迟疑。
这都快午时了,难不成,今儿纪书尘不来祇园寺了?
眼看着路上行人越来越少,秦司羽眉头轻轻蹙起,含星带月的眸子里满是沉思。
要么就是因为前天的事,纪书尘生气了,今儿不去祇园寺了。
要么,就是他上辈子在骗她,那同心结压根不是今儿去祇园寺请主持开光的。
想到纪书尘对自己做的事,秦司羽觉得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他只是利用她去对付摄政王,何苦费这个心思,巴巴地亲自去祇园寺,以诚心感动主持为他开光?
也就是上辈子的她太蠢,才被他这番鬼话骗住。
等到午时,若纪书尘还不出现,她就再想别的法子。
静下心绪的秦司羽继续盯着大路上过往的每一个行人每一辆马车。
就在她眼睛腿脚开始发酸发麻时,熟悉的马车从远处奔来。
秦司羽眼睛一亮,立马举起弹弓,对准奔跑中的马前蹄。
一、二……
她屏住呼吸,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匹奔跑的骏马,在心中数到三时,捏着包裹石子的那只手蓦然松开。
下一刻,马儿一声嘶鸣,开始横冲直撞,车夫马上勒缰绳,可马儿吃痛,他越勒缰绳,马儿越是躁动,往前冲了一小段距离后,便连马带马车,直接翻进山沟里。
这个地方是她精挑细选的,山沟并不深,马车翻下去,也只是受点伤,并不会伤及性命。
看着完全符合自己预期翻在山沟中只露个车厢屁股的马车,秦司羽很难不激动,老天爷都在帮她。
眼下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她忙敛了心神,在被人发现前,从马尾松上滑下来,落地的瞬间,还因为窝在树上太久脚麻了,摔坐在地。
秦司羽眉头都没眨一下,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手脚并用往前挪了段距离就顺着土坡往下秃噜,秃噜到坡底后,爬起来就跑。
脚麻还没彻底缓解,每跑一步,脚心和小腿都传来细细密密的疼,她面不改色,一瘸一拐往前跑,一刻也不敢停下。
跟上辈子被砚台一下下砸死、看着家人被屠戮,这点疼压根算不得什么。
一边跑一边拍打身上沾的松针和土。
顺利找到藏在隐秘处的马儿,她解开缰绳,翻身上马,迅速离开了案发现场。
风呼啸着从耳边刮过,吹干了她脸上的汗水,吹起她的发丝,也吹扬了她的眉眼。
微凉的春风里,她嘴角轻轻勾起。
很顺利,出乎她意料的顺利。
就在她庆幸今天的顺利时,却不知道,凤鸣山一处甚少有人踏足的山头,一前一后两道身影,把这一切全都尽收眼底。
站在最前面身着玄色劲装的男子,满身戾气,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连同他周身的那片空间都凝固了一般。
看着骑在马背上飞速逃离的秦司羽,那双看什么都似死物的眸子,轻轻眨了眨,眸色又沉又冷,那张昳丽卓绝的脸,都散发着让人不敢直视的煞气。
他身后默默守卫的侍从察觉到什么,贴心汇报:“主子,摔伤的是纪家大公子,可要属下派人过去?”
尹阙对纪家大公子没什么兴趣。
事实上,刚刚凑巧看到的这一幕他都没什么兴趣。
就在他要说不用时,视线再次落到那个快要消失在视线中的一人一骑,那背影,莫名有些熟悉。
他很确定,自己不认识,也没见过她。
少顷,他下巴朝一人一骑消失的方向一点:“跟着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