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啊◎
委实说,松田阵平已经算是胆大的那种了。
在警察学校上课的时候,各种凶杀案现场、甚至车祸死亡的现场照片他都淡定地看过,偶尔和同事一起去玩密室逃脱的时候,在真人NPC面前他也永远是面不改色十分淡定……毕竟他知道那都是假的。
是的,松田阵平是个十分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哪怕他亲眼目睹过鹿见春名死了又活、活了又死,他依然坚信这是某种成分十分柯学的药物造成的药效,但这种坚定的唯物主义信仰在此刻产生了动摇。
别的都是假的,但他知道眼前这个努努是真的,巴掌大的玩偶里总不可能赛一个真人NPC进去吧?
难道是萩原研二不满于他的态度而作出的恶作剧?
不,这也不可能……萩原研二的两只手不是抓着筷子就是拿着玩,根本没碰到过放在桌子上的鹿见努努,怎么想都不可能做到这种事吧!
——除非这个萩原研二是怪盗基德假扮的,但想也知道,怪盗基德演不出那么没下限的恋爱脑来。
各种恐怖电影里人形玩偶阴森恐怖的脸在他的脑子里一张又一张地放映,分明是晴朗无比的夏日,松田阵平愣是觉得空气清凉,手臂上浮起了鸡皮疙瘩。
血浆片他是无所谓,直到恐怖片是假的也没什么,但玩偶——尤其是人形的玩偶,这种存在本身就被赋予了某种不一样的意义。
而当人形的玩偶突然自己动起来的时候,大多数人大概都会吓得想要夺路而逃,他松田阵平现在还能稳稳当当地站在原地已经是很勇敢的表现了。
虽然脑子里闪过了种种惊悚的想法,但实际上这只是两秒内松田阵平的所有反应。
筷子在他手一抖之后摔在了桌面上,砸出了几声格外清脆的响声。萩原研二看了他一眼:“握笔太久手麻了么?”
“啊……是啊,稍微有点。”松田阵平回过神来,有些恍惚地回答。
他伸手去抓掉落在桌面上的筷子,但因为手指产生了轻微的痉挛,试了几次都没能将筷子拾起来。
萩原研二伸手抓住了筷子,塞进了松田阵平的手里。
“小阵平,”他的语气带着点疑惑,“你怎么从刚才起就有些怪怪的?”
“……错觉吧,是你的错觉。”松田阵平十分勉强地回答,心说不是我怪怪的,是你当成宝贝的努努怪怪的啊!
他这个时候又悄悄地去看了一眼变成努努的鹿见春名——那双镶嵌在布料上的、比黄宝石还要美丽璀璨地眼睛没有再转动了,就像两块凝固的树脂一样,就连努努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仍旧带着一点小小的微笑的弧度,十分乖巧地坐在桌面上,不管是谁来了都只会觉得这是个特别可爱的小玩偶。
但松田阵平不这么觉得。
错觉吧?应该是错觉吧?大概是报告写太久了导致了眼花,所以才会觉得努努怪怪的……也是嘛,努努这种内里塞满了棉花的玩偶怎么可能会动起来呢?又不是机械人偶,一定是错觉。
——必须是错觉。
他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又不免觉得鹿见春名看起来十分阴森……即使被阳光照耀着一样。
微笑的弧度带着某种诡异的意味,黄宝石般的眼睛里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就连被风吹动的头发丝带起的弧度都像是蕴含着和邪祟有关的讯息。
松田阵平缓缓地打了个寒战,下意识用筷子扒了一口乌冬吃进嘴里。
很烫,但他已经没感觉了,突然遭遇的灵异事件让他食不知味,连世界观都遭受了动摇。
但并不和平的东京没有多给松田阵平能够缓冲情绪的时间,几乎在他刚扒拉完最后一口乌冬的时候,爆处班就接到了发现爆。炸。物的出警指示。
萩原研二吃完了碗里最后一口乌冬面,伸手拿起挂在椅背上的西服外套,将鹿见春名塞进口袋里就跟着下了楼。
在前往第一现场的路上,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正在警车里穿防爆服。
防爆服十分厚重,需要有人帮忙才能船上,萩原研二一边任由警员摆弄自己,一边开口询问:“现场的情况如何?”
对讲机中传来声音:“现场暂时没有人伤亡,但被安装炸弹的地方是一家大型的综合商场。”
松田阵平皱起了眉:“没有进行疏散吗?”
“不能进行疏散。”对讲机另一边的人苦笑着说道,“这次的炸弹上有‘犯罪签名’,大概就是之前那个犯人……如果被他发现我们进行疏散的话,一定会立刻引爆炸弹的。”
这个连环爆炸犯是惯犯了,在今天这次案件之前,他已经连续犯下了四起案件,每一次都将炸弹安装在人流密集的场合,例如商场、地铁站、又或者是剧场。
而其中一起案件时,因为发现警方试图疏散周围的人群,他立刻就引爆了炸弹,甚至没能等到爆处班的人赶到现场。
所以在发现相同的犯罪签名的时候,警方不敢再试图疏散人群了,以免被犯人发现之后立刻引爆炸弹;只敢让商场以天花板漏水需要维修的借口,让商场中的客人稍微远离这块被安装了炸弹的地方。
为了避免被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犯人发现,就连爆处班的警察去拆弹的时候,都是偷偷摸摸从后门的工作人员专用通道进去的。
炸弹被安装在商场中的消防栓之中,制造这个炸弹的犯人显然是拥有一些专业知识的,炸弹上不仅有不能剧烈晃动的水银泵、还错综复杂的走线,炸弹被消防栓的瓶子压住,但他们甚至不能取出来……炸弹中还安装了压力装置。
消防栓的外壳被十分仔细地拆开,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穿好了全套的沉重防爆服,变成努努的鹿见春名被萩原研二放在胸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