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想,刚刚我射中你胳膊的第一箭,就可以直接射穿你心脏。”
就着被拍打的力道,裳熵仰脸望着她,用力点点头。方才冻结胳膊的坚冰已经在热血流动下融化成水,湿透了衣服。
“冲动,易被挑拨,毫无章法,换一个敌人站在这,你已经死很多回了。”弓箭顶端也染上了血,慕千昙语气越发冷:“对你手下留情,一点都不知道感恩吗?”
“我知道的,就是。。。。”裳熵伸手,想要抓住孤鸿:“我也有嘴下留情的,骨头如果断了会特别疼,而且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好,所以我没有用力咬。。。。”
“啪!”又是一声,孤鸿在少女手背上留下一道鞭痕般的红印。
裳熵收回手,握住手腕,八字眉皱着,黑眼珠几乎陷入上目线,看起来确实可怜兮兮。
“是啊,所以我知恩图报,”慕千昙微微俯身,偏头在少女耳边道:“你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就是我对你的感恩。”
最后一个字从耳廓滑进耳朵时,裳熵莫名起了寒毛。
血气近在鼻端,混合昙花幽香。她下意识舔唇,口腔中还残留着血,在舌尖迸发出奇异味道,几乎瞬间勾起她深不见底的食欲。
察觉到身体的热度再次攀升,她立刻后撤一步,逃离那花与血交织的冷淡香笼。
慕千昙下巴轻点少女身后:“滚。”
裳熵捂住一边耳朵,转身逃离。
慕千昙站定不动,阖上眼,后颈处蓝光浮现,白色羽毛层层叠叠从光中突刺而出,化为巨大仙鹤,轻盈落地。
锁骨上刺疼如裂,就算刚把人教训一顿,也不能压制这疼带来的怒气,所以她想顺便干点其他事,把看不顺眼的全清理了。
白瞳想要凑上来,慕千昙道:“你先别动。”
白瞳歪着头,虽然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慕千昙后退几步,对她拉开弓。李碧鸢惊道:‘卧槽,昙姐,你想干什么?’
慕千昙启唇道:“我知道你能听到,瑶娥上仙。虽然这是你的身体,但你已经死去了,本来也用不着了对吗?我接管以后,没打算干坏事,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你何必还留那一点残念,来折磨我呢?”
黑手咕噜转着眼珠,心脏没有任何反应。慕千昙继续道:“你重视你妹妹吗?你要亲眼看着她死在我手里吗?我数三秒,你最好自己出来,三,二。。。。。”
数到二,那支箭便离弦而出,刺入白瞳爪边的泥土。
白瞳一惊,瑟缩起来。她感受到寒气,也知道是自己的姐姐在攻击,却没有躲开,全白色的眼眸眨动着。
“不小心射出去了,”慕千昙闭上眼,又睁开,再次拉起一箭:“不过下次,可不会射偏,三,二,一。。。。。”
被丢在旁边草堆里的锈剑忽然爆发出光芒,锈迹如苔藓般全部褪去,露出光华剑身,一道缥缈女声传来:“住手。”
慕千昙偏头望去,收起孤鸿,走到剑身前单膝蹲下:“原来藏在这把剑里。你就是瑶娥?”
剑中女声道:“是。”
慕千昙道:“你怎么死的?”
女声没有回应。慕千昙又问道:“你平时也在剑里?”
女声道:“是。”
慕千昙道:“你还有抢回这具身体的能力吗?”
脾气顶上来了,她说话格外直白,也懒得绕弯。同时用手握住剑柄,时刻准备迸发灵力。只要瑶娥表现出一点不对,她便会将整把剑都摧毁。
女声道:“没有,你不必担忧。”
“嗯。”慕千昙收回手,拨开草叶,看着剑身:“前段时间,只要提到秦霜,我心脏便会剧痛,是不是你在搞鬼?”
“不是。”女声低沉下去:“会痛。。。。也许是习惯。”
大概是前主人每次在想到秦霜时,便会引来心脏抽痛,久而久之,居然已经形成一种肌肉记忆。也许就算只剩一具没有魂魄的空壳,也会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始终钝痛着。
锈迹从剑锋处渐渐爬上来,女声弱了许多:“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只有你叫我,才会醒。如果你不相信,或者不放心,杀了我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