杪杪熟悉这栋别墅的每一个角落。
别墅总共有4层,每层的格局和布置他都熟记于心,尽管杪杪还不到4周岁,但他拥有很好的记忆力。
窗外雷声隆隆作响,窗帘被风大幅度地吹卷成一团,两块轻薄的白色布料在气流的鼓动下狂舞,一如前来讨债索命的冤魂厉鬼。
厉鬼发出嘶哑的低音,呜呜咽咽地在空旷阴冷的房间里来回游荡。
这栋别墅里只住着杪杪和“那个人”。
“那个人”,是一头疯狂残暴的野兽。
每晚在外面应酬完回到这栋别墅,“那个人”都会想方设法地把躲藏好的杪杪揪出来,随后取乐似的,肆意玩弄被他轻易捕到的猎物。
“那个人”将这场围猎看作一场游戏,美其名曰为“躲猫猫”。
对于可怜的杪杪来说,“躲猫猫”游戏并不有趣,那意味着鲜血、恐惧和疼痛。
杪杪每次都很努力地藏起来,把小小的身子蜷缩进各种缝隙里,但每次都是徒劳无功,“野兽”会凭借他强大的嗅觉,精准地将他抓进股掌中蹂躏。
不出意外,今天也一样。
虽然结局早已注定,但杪杪并没有放弃“游戏”。
今晚,杪杪穿着沾满灰尘和鲜血的蓬蓬裙,躲在了4楼卧室的柜子里,紧紧地抱着一只眼睛被剜掉的洋娃娃。
蓬蓬裙是妈妈为他的出生准备的。
在杪杪还未出生前,杪杪的妈妈还不知道杪杪是个男孩子,妈妈希望肚子里的是个精致漂亮的女宝宝,所以为杪杪准备了许多女孩子的衣服。
后来妈妈走了,杪杪长大了,“那个人”也没有给他买合适的衣服,杪杪只能穿着并不喜欢的蓬蓬裙,抱着被挖掉眼睛的洋娃娃。
杪杪在这栋别墅里住得并不快乐,“那个人”一点儿也不爱杪杪,尽管杪杪细细的血管里流淌着的是“那个人”的血。
“那个人”喜欢的不是杪杪,“那个人”喜欢的人已经忍受不了他的疯狂,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他。
所以,杪杪很早很早就知道,他悲剧命运的始作俑者,是那个狠心丢下自己,独自逃走的妈妈。
是因为妈妈离开了“那个人”,“那个人”才会拿自己泄愤。
杪杪早就忘记了妈妈长什么样子,他甚至有点怨恨他的妈妈,为什么妈妈离开时不能带着他呢?
总而言之,杪杪只能靠自己,虽然他还不到4岁。
天突然就黑下来了,衣柜里更是黑漆漆的让人害怕,杪杪觉得四周长满了眼睛,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看。
他的小耳朵耸耸,听见了暴雨哗啦啦地从天幕倾泻而下。
氧气稀薄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他好想出去啊!
杪杪忽然很害怕很想哭,于是他默默地流着眼泪。
他不敢哭出声音,因为一旦哭出声音,“那个人”会更快地找到他。
杪杪躲在柜子里,上牙与下牙不停地撞在一起,发出咄咄的响声。
“那个人”快要回来了吧……
“咚—咚—咚”
杪杪打了个冷颤,慌忙用两只小手堵住了嘴巴,止住了抽泣。
他清楚得狠,“咚咚”的声音是鞋子踩到木质楼梯上的闷响,那证明着有人正顺着扶梯一阶一阶地走上来。
快要来了,快要来了,那个人就快要找到自己了!
这是一场残忍的“捉迷藏”游戏,一旦被那个人“捉”到,会被他用皮带或者绳子缠起来,还会遭受殴打。
杪杪害怕被找到,他几乎要害怕得尖叫,但本能告诉他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否则就会被那个人发现。
他只是默默地流着泪,咬住自己细细的手臂,咬得嫩嫩的皮肤渗出鲜红色的血液。
血,鲜红色的血。
疼,血淋淋的疼。
杪杪希望“那个人”永远都不要找到自己,那样的话,他就永远不会挨打,永远不会流血和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