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放跟所有孩子都说了会儿话,交代了许多事。可到最后,却只留下盛少游一个人在病房陪他。
他的精神很不错,声音也很有力,从外表看,压根看不出已经病入膏肓,只眼神透露出一点往日少见的犹豫与柔情。
盛放沉默地盯着眼前这个年轻的alpha继承人。
高大、帅气、s级的信息素。。。。。。。
努力、上进、刻苦,又有着对商业走向极度敏锐的天赋。。。。。。
这是他盛放的儿子,是他留在世间的血脉,是他严厉教育原则下唯一的、也是最值得骄傲的作品。
望着盛少游冷淡得几乎冷漠的表情,盛放问了个问题。
“少游,你是不是很恨我?”
他问得很直接,这是盘踞在他心头很多年的疑问,在摇摇欲坠的死亡面前,从容地从喉咙里溢出来,一如当年盛放询问妻子:“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承诺她:“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他知道妻子爱他,一定嫁,所以坦然不慌。
正如现在,盛放知道盛少游一定恨,所以也不觉得紧张。
盛少游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盛放耐心地等了他很久,也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盛少游善良地拒绝回答。
但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盛放没有催他。因为无论是或不是,都不再具有任何实际的意义。
他收起难得的敏感脆弱,转而跟盛少游谈起更为实际继承的问题。
问他:“爸爸把公司都留给你,好不好?”。
盛少游的表情仍没有任何的波动,平淡地反问:“那盛少清他们呢?”
如果说,私生子们的存在是横置在父子间最大的隔阂,那只比盛少游小了两岁的盛少清,便是最大隔阂中尤其大的那一个。
盛少游的妈妈死的早,盛放的其他小孩充其量也只算得上是“非婚生”。但盛少清不同,他的存在直接证明了盛放对原配妻子的不忠。
“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我留了现金信托。”
盛放完全恢复成那个杀伐决断的掌权者,客观评价道:“少清他们只懂得怎么吃喝玩乐,哪懂什么公司运营啊。。。。。。”他看盛少游的眼神,像是在欣赏自己一件由他亲手打造的艺术品,“少游,比起弟弟妹妹,爸爸对你的确很严格,但我心目里的继承人,从来都只有你一个——”
严格培养原配所出,溺爱养废外室的庶子。
盛放自以为很有远见与规划,却没想过废物并不会因为自己是废物,就不去惦记镶满宝石的王座。
。。。。。。
从病房里出来,盛少游进了电梯,电梯到三楼时,再次停住。
电梯门缓缓地打开,花咏一个人站在外面,失魂落魄。
抬起头,看到盛少游在电梯里,苍白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迟疑,像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
眼看着电梯门就要合起来,忽的被伸手拦住。
电梯发出“——滴”的警告音,挡着门的盛少游皱起眉头,不耐烦地催他:“还不快上来?”
花咏这才恍惚地抬腿迈进了电梯。
可即便进了同部电梯,他也仍然没有主动跟盛少游说话,低着头站在前头,虚弱地靠着电梯壁,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