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忽地被人按住,年轻姑娘的声音响起:“你去哪儿啊?做核磁共振?我推你去。”
邢葵往后昂头,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女生,世上还是好人多啊:“谢谢。”她扬了扬笑。
“不客气,叫我,小陈就好。”
“谢谢。”邢葵再次感谢,待会儿要是能碰到自动贩卖机,她得买东西谢谢人家。
做核磁共振的四号楼,和它相邻的楼之间有个阶梯式过道,台阶两旁是方便轮椅、推车通行的斜坡,要是没人推着轮椅,一个人坐轮椅滑下会很危险。
有人帮她可太好了,邢葵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手按了很久控制器也累了,她松开一些。
“你这双手,很痛吧?”
“嗯已经好多了。”
“被护士扎针的时候更痛吧?”
“嗯确实。”谁被扎针不痛。
“有我被辞退痛吗?”
斜坡前,邢葵倏地抓紧扶手,感觉到一股如针刺般的恶意从头顶扎下,看着斜坡,后背当场寒毛紧竖。
身后的人在战栗:“要不是你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地举报我,我怎会被开除!以后我都进不了大医院了,以后我只能待在小诊所,你毁了我的人生!”
轮椅的轮子在斜坡边缘颤动,邢葵紧紧盯着斜坡,后背挣扎地往后挪,这个人想要将她从这里推下去!
万盛酒店包间。
“人还没到?在看什么?”厉乘川皱了皱眉头,因为车祸后他还没离开邢葵超过十分钟,心不踏实地跳。
江玉鸣站在旁边,似乎在手机上看什么雪景图,他划得快,厉乘川没瞧清,他也不关心,“联系监控室,让他们看看邢葵状况。”
“老厉,看她看太紧了吧,你这样真像会在她家里安装监控的变态。”江玉鸣拿着手机,散漫地走离厉乘川两步,戏谑道,“就连咱们兄弟聚餐,你都要选离辉德近的酒店。”
“少废话。”
江玉鸣轻佻地笑笑,手指点了点屏幕,厉乘川看不到的屏幕亮起,页面显示不久前他才和监控室才有过单方面的对话。
【江医生,您放心,我一定将人给你看好。】
【江医生,她在拍照片。】
【她在刷朋友圈。】
【她好像发了朋友圈。】
【她下了消消乐。】
【她在玩消消乐。】
距离最后一条信息才过了几分钟,她这会儿应当还在玩游戏。
辉德医院监控室。
为好好完成上级任务,一瞬不瞬盯着监控的保安成功达成了眼酸结果,和室内其他保安嗑着瓜子打起牌,浑不知身后监控正上演着怎样惊悚一幕。
辉德医院四号楼前,人来人往,没一个注意到邢葵危险。
她掐紧扶手,指甲都快将扶手表皮掐破,脑子里警铃疯狂地响,震得就像蜜蜂飞行中的翅膀。
椅轮踩在了斜坡边线,只要身后人轻轻一推,她就会完蛋。
刚经历过车祸的骨骼经不起再次跌摔,说不定会骨折,会巨痛。
冷静啊邢葵!你得冷静!硬件受损,邢葵没法儿条理清晰,她好想锤一锤混沌的脑子,又怕手一离开扶手,她就会无所依傍地飞出去。
清醒点邢葵!你不清醒谁能救你?邢葵奋力掐手指,在脑子里用上“首先”、“然后”这样用于梳理连接的词,强行在混沌中寻找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