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榜后,全天下都知道妖猴与我道侣琳儿誓不两立,要做一场生死斗才会罢休。只是如今,琳儿已是真人,一字错在手。妖猴再不敢挑衅她,反而到处躲避,他们现在打起来,死的会是猴子自己。
我道,“算了。”
如今的琳儿并不把猴子放在眼里。昆仑也没有必要为猴子浪费精力。在天下的格局中他已经是可有可无的妖怪了。
子非真人忽然想起点什么,飞上金鳌岛最高的山峰,也是唯一一座宏伟的塔上。这是金鳌岛的观星台,他仰望河鼓星之气,失声叫道,“枉我是星宗之人,数月来竟然忘记了观星。原掌门,一看河鼓星上的气!”
凡人眼中星辰只是一团亮光,元婴能看见其上的沟壑。在我们真人眼中,观天上之星,如在高空俯瞰观大地山河。观大地山河,无一处灵气可以遁逃我们的法眼。观星辰日月,我们也错不了天象变化。
顺着子非真人的指点,我逐渐注意到河鼓星上似曾相识的气。我们都现出喜色,是浑象仪的气息。随即我们都显出了忧色,在河鼓星上似乎有一双眼睛也在回望着我们。如果那是我们心中有鬼,但接下来的事情绝不是幻觉。
一团蓝色的海包裹着整座河鼓星,忽然海水晃动起来,凝聚成一个蓝色的水猴子,向我们两人竖了一个中指。
然后,蓝色水猴子又散回了海的形状。
“它得到了浑象仪。猴子的运气一直很好。”
我道。
子非真人凝重道,“而且,他在用浑象仪重塑河鼓星。是要制造成一座随他心意变化无穷的堡垒吗?”
我向子非真人道,“趁还没有落潮,我们去河鼓星吧。”
第433章万物与我一体
正泰八年七月七日,我和子非真人赶上了星辰的潮汐,直上星河。若一切顺利,我们能在潮退去前返回;要是迁延了时日,只好在河鼓星上枯等来年的潮水。
光阴似箭,这潮水湍急,也快如光阴。我和子非真人溯流飘荡,真如击空明溯流光。
子非真人告诉我,河鼓星曾经是道门锻造锁魔镜的灵脉,也是修炼幻术的道场。这里的海水不同凡水,犹如映照人心的宝镜。到了星宗接管河鼓星道场的时代,堪去河鼓星修炼的门人已经寥寥无几了,剩下的零星几个都疯癫了。
我道:“妖猴德健纵有浑象仪,未曾得传用法,只是胡乱试验,也强不过萧龙渊。我会速战速决,不让他玩出花样的。”
妖猴德健本想躲藏在河鼓星,提前被我们发觉,是来不及从容布置的。
水流三昼夜不休,我们登上了河鼓星。
这河鼓星上一无所有,皆是宝蓝色的海水,如烟如雾的水气飘荡在上面。凡人呼吸之气一概皆无,唯有元婴以上能凭自家真元苦熬。
我掬起一把海水,这水冰凉彻骨,足可冻紫凡物。离海半晌,凝成蓝色的玻璃体。我将盈手的玻璃放回海中,如同鱼儿得救,不一时,仍化为水。
“这水,远比冰冷,也是一种灵石。”我道。怪不得乐静信宝镜无法晋升九转,河鼓星的天材地宝独一无二。
我将自己的神念尽力铺开,若在凡间,足可笼罩一座小岛,不遗留岛上每一只蚂蚁的行动。可这蛮荒的星辰浩大,广袤并不下中土。
我蹙起眉头,凭我道行,要搜遍这座星辰非要一个月不可,至少要来年才能返回大瀛海了。
“子非真人,你我间隔一百里,各展开神念,相向而行。倘若遇上妖猴,各自呼叫对方。”我建议。
几日后潮水要是退去,只有虚空包裹。妖猴一旦跳出星辰,无所遁形,无处可去,就暴露在我们法眼之中。他不敢动弹,只能托庇在这茫茫宝蓝色水下,也等于困在这河鼓星。
我们还是能逮住他的。
两人遂分开搜索。我率先进入了浓重的水雾。
随着我踏水的脚印,这宝蓝色水忽聚忽散。足未至时,宝蓝石水映出我整个人的镜像。足过之后,水碎成千万小玻璃,各映出我的镜像,就像幢幢的鬼影。
我感慨道,“一是一切,一切是一。”
那宝蓝色水镜像中的千千万万的我也应道,“一是一切,一切是一。”
河鼓星上待久了的修真者想必也是因此而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