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他这种货色?也配在背后对阿月指指点点?太守夫人不愧是与那卫贵妃一母同胞,教养出来?的孩子都这般,胸无点墨。
谢沉舟嗤笑一声,掩去了眼?底那抹讽意。而后拍了拍手心土灰,垂下衣袖就顺着?人流而去,袖中还未用完的石子哗啦哗啦地滚了出去。
东门大街上人声鼎沸,笑骂声伴随着?吆喝声融成?一片,无人察觉角落里?的异样。
直到容栀几人离开灯谜阵,谢沉舟才顶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暖暖挪了过去。
连轴转了几日,加上睡眠不足,谢沉舟脸上面无血色不说,还顶着?两乌青的眼?圈,眼?底血丝密布,宛如从水里捞出的厉鬼。
更遑论他腰间短刀出了个鞘口,松松悬在那里?一起一伏,有血光从剑刃上传来?。
那小厮险些被吓到,瞪大眼?睛好好瞧了瞧,确认他不是什么邪祟后,终于稳了稳心神:“这……这位郎君。您要参加猜灯谜游戏吗?”
谢沉舟正欲往前一步,那小厮却以为他要拔刀了结自己,浑身?颤抖着?就往后退。
他尴尬道:“郎君,您随意,您随意。”
容栀不在,谢沉舟都懒得多费口舌,他凉凉瞥了那小厮一眼?,“让开。”
小厮只得蜷缩着?贴住墙角,尽量减低存在感?。他眼?看谢沉舟不管不顾往灯谜最中心去,还是忍不住小声道:
“郎君,最?里?面的灯谜都被揭完了,只剩一幅,方才?那行人都没能解出来?。”
方才?那行人?谢沉舟顿了顿。而后面色如常,慢悠悠晃了进去。
不过须臾,他手里?已经多了一整束茂盛的海棠。
“郎,郎君。”那小厮还以为自己花了眼?,又急忙用袖子揉了揉,才?发现确不是自己的错觉。
这怪异的男子,轻而易举猜出了掌柜绞尽脑汁出的灯谜,夺走了无数小娘子都想收入囊中的海棠花。
谢沉舟心情稍稍好了些,周身?戾气收敛许多,面上甚至隐隐带了几丝笑意。愈发衬得矜贵温润,有如初融春雪。
有大胆的小娘子贴了上来?,“郎君~”那小娘子手中团扇遮住了半张脸,一双眼?眸含情脉脉。
离近了看,这郎君愈发俊俏了。鼻骨微凸的驼峰让他徒增了几分凌厉。小娘子徒然红了脸,羞怯道:“我乃沂州……”
谢沉舟眉头瞬间拧紧,右手无声地摸上腰间刀柄。他漆黑的眼?眸里?笼着?墨色,幽深而危险。
那小娘子被他皱起的眉头吓到,结巴着?愣在原地,不知道笑得那么好看的郎君,为何眼?底能这么冷漠。
“别挡路。”他连眼?神都不给?,视线越过小娘子就去找前面闹作一团的商九思?和卫蘅姬。试图从那乌泱泱一行人里?面分辨出容栀的身?影。
越看,他心里?的凉意就越甚。今日容栀梳了个俏丽的发髻,只简单装饰几支珠钗,却衬得周身?华丽装束都成?了陪衬。那袭月白色的广袖纱衣袅袅飘动,隐隐绰绰,似罩了清冷的月色,子然独立与人群中。
她被众人簇拥着?,与隋阳和卫蘅姬说?说?笑笑,可谢沉舟还是无端地感?受到她周身?难以言喻的,孤寂。
是让人无法?靠近的疏离,是因少时经历了太多生死别离,看淡一切的冷然。
更可恶的是,今日谢怀泽也穿了一身?白衫。谢沉舟神色晦暗不明,无意识地舔了舔后槽牙。
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还未来?得及料理谢怀泽。他不是说?好从此以后不再贴着?阿月吗?怎的自己才?刚走没两天,又跟狗皮膏药似的粘了上来?。
还有那个卫蘅姬,从前还总是调侃他同阿月是天造地设的一队,怎的今日就成?了谢怀泽同阿月绝配?
思?及此,谢沉舟愈发觉得谢怀泽碍眼?至极。再想看看容栀时,谢沉舟抬眸却发现,她消失了。
如同人间蒸发般,卫蘅姬身?边空无一人。
谢沉舟愣了一瞬,握着?刀鞘就欲提步去追。
那小娘子还以为他手中刀是不慎出的鞘,伸手就想帮他按进去:“郎君,你的刀掉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