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玉宁走的时候才开工,大工程,不着急。”阿绫放下梳子,“且我守在那也帮不上什么忙,一个月去看一眼足够。”
“一个月?”云珩睁眼,一把将他拽下去,在他耳垂上轻咬一口,“能在宫里住一个月吗?那明日我叫人把西配殿收拾好,再帮你搬绣绷过来。”
阿绫愣了愣,转过头:“我……就是来看看你,过两日就要回素阳了……绣庄和桑园的事,还等着我呢,这宫中也不方便我久留……”
“啊……对,也好。”云珩面色一滞,而后点点头放开他,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那我叫个能干的陪你一起回去,这扩桑园的事只靠你铺子里那几个小的铁定不行。”
看到云珩掩饰不住的失落,阿绫心里不大舒服,此次前来明明是想给云珩一个惊喜的,不想眼下却有些弄巧成拙。
他抓住云珩的手,握在掌中摩挲着:“明日还是先帮我准备个绣绷吧,我有东西要绣,大概得四五日才绣的好。”
云珩闻言展开双眉,阿绫偏头就亲上去,不多一会儿那些失落就被柔软的舌尖一扫而空。
他们边吻边退到床榻上,阿绫太知道他的喜好,主动靠坐在床头。
云珩便可以顺势骑坐到他腿上,一只手按着他的肩,一只手抓着床柱,专心在他唇上啄啄点点,可阿绫却忽然走神了。
他的左手无意中摸到枕边一团软绵绵的东西,手感与大小都很熟悉,他甚至意识模糊地嗅到了白兰花的香气。
“唔……等等……”他实在好奇,向后一仰,侧开头躲掉了热烈的亲吻。
低头的一瞬间,阿绫浑身一僵,继而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软涌上心头。
他抓起那只小老虎,它似乎与当年也没什么差别,饱满,干净,明明没有五官,却仿佛能看到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和威风不失可爱的笑容。
“云珩,你……”阿绫仰起脸,不自觉皱起了眉。
睹物思人不难理解,他前些年也不免俗,偶尔握着一根银杏叶簪子发呆,迟迟不肯入睡,但他知道所念之人安好,相思总归是有个落脚的地方。
可云珩却不同。
他把一件遗物放在枕边,仿佛生怕自己忘了这些痛苦。
“别胡思乱想,专心点。”云珩用指腹推开他蹙紧的眉,笑着吻下去,“不然要治你罪了……”
趁阿绫不备,他拈指弹在小老虎圆滚滚的脑袋正中,老虎无辜地滚落在枕旁,阿绫的手被重新按回温热的腰间。
掌心压着渐渐渗出汗水而变得滑腻的皮肤,阿绫埋头在他胸口,听他断断续续呼唤自己的名字。
*
这一觉睡到辰时,阿绫睁眼洗漱过后,见云珩早拿着梳子在等他束发。
简单的马尾而已,阿绫放心坐过去,看那人在木棉的帮助下,小心翼翼拿丝带将梳顺的发辫在头顶绑紧,分出一缕编成细细的麻花盘绕在外圈,又从方盒子里取出一只银簪横穿固定。
簪子尾部镶嵌了三颗小小的红珊瑚球,像冰糖葫芦。
“又是新的……”阿绫盯着镜子。
“不是说,每次见我都要送你一只新的么。我这里还有好多。”云珩笑笑,“走吧,跟我去御书房。绣绷已经给你安置好了。”
“等等。”阿绫拖住他摇摇头,“我留在这里就好。”
皇宫本就人多眼杂,他不愿招惹不必要的议论。
云珩也不勉强他,转头对四喜道:“那把御书房的折子都送过来吧。就说朕这两日身子不爽,不过去了,有事朝上说,若是急事来这里报也一样。”
“是。”
于是他们像过去在晞耀宫时一样,一个坐在案前批折子,一个坐在窗边刺绣。
铺开昨日在造办处托阿栎找来的料子,又取出从玉宁一路带回的珍珠丝,将缎子上绷,穿线起针。
周遭安静,除了纸笔声只有落针走线的细微声响,阿绫许久没有这样专心,一坐便是小半日。
临近晌午,四喜忽然进门,俯首通报:“听说您身子不爽,乳母抱着云焕殿下来请安了……”
云珩搁下笔,略一思索,瞄了一眼潜心刺绣的阿绫,悄悄起身:“带他去暖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