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玉絜摇首,也不许朱雀多话过问,只作不知。
但崔慎身上的味道时淡时重,没有间断过。
韦玉絜想,杜氏会照顾好自己儿子的。
她知晓也改变不了什么。
是故这会还是一样的说辞,“不知道,不必问。”
一年四季,剩下冬日早春,崔慎便圈她在府中养身子。年关需作年终计考核,年初是各府衙落实一年公务之际,遂这段时日崔慎格外忙些。又因,两王斗得愈发厉害,御史台的监察事宜便也成倍上升。崔慎有时甚至需要夜宿禁中处理公务。
他与韦玉絜商量道,“可要送你回小慈安寺住一阵?华阴夫人定然想你。”
母女连心,人之常情,崔慎想的没什么错。
但韦玉絜拒绝了。
崔慎自然不晓她顾忌,只道,“无妨的,我都与阿母说好了,随你回司徒府还是去小慈安寺,夜宿也可。府中阿母做主,无甚规矩,她都依你。”
韦玉絜点点头。
她自然不会主动回小慈安寺,倒是回过一次司徒府。
崔悦生了个儿子,六个月大了,雪糯的一团。
韦渊清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直对着韦玉絜道,“你们也赶紧,以后五郎也好有个伴……”
他话说了一半,似觉不妥,顿住了。
崔悦瞪他,转首道,“不急,我闻堂兄带你到处玩,就该多玩玩。待有了孩子,就被栓住了。”
韦玉絜看他们神色,暗思是他们大约是知晓她身子之故,便也没有多言,一笑而过。
这日,她本来想住在司徒府的。都已经是晚间时辰了,她想寻韦济业聊会天,但韦济业让她早些安置,略说了两句就回房了。
她回去自己小楼,当年的狸奴早已老去,就剩三间空荡荡的矮房。
“那矮房呢?”她问府中老嬷嬷。
嬷嬷道,“前两年少夫人也开始养狸奴,去岁公子偶然见到这处矮房结实又精致,便给拿去了。”
韦玉絜在院中赏花,“阿嫂喜欢,拿去也成!”
院中原除了丹桂,还有她用来制蔻丹的三盆凤仙花。寻常凤仙花同丹桂一样,过秋即谢,但她的这三盆是早年韦济业特地寻来的,可开秋冬两季,染出的蔻丹鲜艳欲滴。
她搬去小慈安寺后,韦济业说会让人好好打理。
如何少了一盆?
她蹙眉环视四下,想起来,前几年阿兄与她说过,“阿悦瞧着喜欢,他便搬了一盆在她院里养着。”
韦玉絜返身回去内寝。
入夜时分,崔悦给她送来宵夜,是一盅她爱喝的小天酥,里头还搁了桂花蜜。崔悦道,“我问了朱雀她们,说是你能用这个,好克化的。”
韦玉絜道,“谢谢阿嫂。”
崔悦便又看她床褥,查博望炉的香薰,地龙的暖热,如此放心坐下来与她闲话家常。
韦玉絜笑盈盈看着她,想起她当年是个在叔伯家受人白眼的孤女,很是可怜,如今这样幸福。
“玉儿?”崔悦唤她,“你在想什么?”
韦玉絜起身道,“我想回府了!”
长街宵禁,天下小雪,都没能留下她。
她回来琼华院,朱雀侍奉她沐浴,发现她掌心又被掐破了。
沐浴出来,杜氏竟过来了,带来了姜汤、宵夜,甚至还带来了早早请在家中的女医林大夫。
“你这孩子,都和你说了不用守着规矩,我这没那些有的没的。大晚上要是染了风寒,就是阿母的罪过了。”杜氏将她按在榻上,摸她额头又让出位置给大夫切脉,闻一切安好,方长叹了口气。
韦玉絜其实用不下东西,但不知怎么还是喝了碗姜汤。
喝完,眼睛红红的。
“有些辣!”她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