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锦州变故颇多,殷远舟忙碌异常,暂时闲置在家的萧清宴主动请缨,接过了教授谢听澜的任务。
谢听澜平日学到日落之前,便告辞返回英国公府,可今日天色已晚,再过些时辰便是宵禁,谢听澜仍跟着萧清宴未返回英国公府,清溪也十分好奇。
“听澜最近住在公主府,我看他也没什么事儿,就带他过来跟你一起学。”萧清宴面容不变。
“溪溪,有听澜这样的榜样在,你的进步也会快很多。”
清溪:……
谢听澜不是榜样,是她咸鱼人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是名副其实的别人家的孩子。
谁能想到被英国府所有人欺辱的小少年,竟然是个过目不忘的天才。
仅仅几天,谢听澜凭借过人的天资让她家那位挑剔的爹爹真心实意收其为徒,几乎每天都单独为他开小灶独家授课。
这段时间谢听澜每日过着皇宫、长公主府、英国公府三点一线枯燥的求学生活,因经常与清溪见面,她对谢听澜也逐渐了解起来,与她不同,谢听澜像是巨大的海绵,无时无刻都在汲取着知识的养分。
清溪佩服谢听澜,却不想成为他,听到类似“榜样”的话总会头皮发麻。学习之外,他们是好朋友,学习之内,清溪对他敬而远之。
长叹一声,清溪认命地翻出笔墨纸砚放在书案上,与谢听澜站在一起。
萧清宴不是个严厉的“夫子”,深知妹妹明明聪颖却摆烂的性子,教学过程引导更多,并不枯燥,时间过的飞快,教完一段后把时间留给清溪,自己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清清生气了吗?”
小少年略显失落的声音传来,念书念得口干舌燥的清溪怔愣片刻,连忙摇头,“没有啦,听澜哥哥。”
清溪不好直说躺平的想法,偷偷瞄了眼闭目养神的萧清宴,压低声音道:“听澜哥哥,怎么会突然住在公主府,是不是谢渊那家伙又悄悄欺负你了?”
谢听澜凝眸望着清溪良久,语气冷淡平静,“没有,不过是谢家二爷总以我的名义上门向国公求情。”
短短的一句话让清溪愣了好一会儿,想起“谢家二爷”究竟是何许人后,清溪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谢听澜看似温和,其实心中自有想法,谢家那对夫妻虐待他,他便不称他们为爹娘;英国公冷待唯一对他好的祖母,无视他,他便不称英国公为祖父。
即使对方已经拼命补偿,他依然恭敬地称对方为国公大人。
知晓内情之人各自唏嘘,却也说不出任何苛责的话,被忽视,被伤害,被虐待到差点儿死去的人是谢听澜。
清溪也是最近才知道,谢听澜年幼之际一直没有名字,若不是英国公老夫人看不下去,亲自给他取了名字,恐怕他连族谱都上不了。
也因此,清溪对英国公府的好感度直线下降,连带英国公都没有之前那么喜欢了。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国公不是已经给他们分了一大笔钱了,怎么还能上门打扰呢?”
不同于清溪的义愤填膺,谢听澜神情淡漠,好似这件事情与他无关,冷静得令人心惊。
“不清楚,似乎是觉得国公小题大做,没闹出人命却要分家,想让我替他们跟国公求求情,让他们重新回国公府。”
清溪听到这里瞪大了双眼,她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泼皮无赖的做事风格,顿时火冒三丈,“他们好大的脸呀,世家的脸面都不要了嘛?”
谢听澜闻言微微勾唇,点点头算是默认。
“不行,错的明明是他们,为什么出来避难的却是你,得让他们滚得远远的。”清溪气得叉腰,肉乎乎的小脸染上粉霞,一双眼睛漂亮清澈,看得谢听澜心头软软。
“清清。”谢听澜唇边绽出笑意,像是春日灼灼的桃花,在清溪疑惑的目光中,温声道:“不是避难,长公主府好,长公主府的每个人都好,我很喜欢这里,谢谢你,清清。”
谢听澜眸底深沉的暗光褪去,仿佛春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碧波荡漾清澈动人,清溪望着这双褪去暗沉的眸子,不知怎地傻笑出声,怕惊动萧清宴,连忙捂住嘴,偷偷瞄向萧清宴。
萧清宴在一旁听着这两个小的你来我往的对话,心中微叹,担心清溪继续说下去会触及谢听澜的伤疤,正要说些什么岔开话题,门口突然传来动静,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只见长公主和殷远舟披星戴月携手而来,清溪放下叉腰的手,有些疑惑地望着爹娘,平日这个时候,这俩夫妻定是在你侬我侬,互诉衷肠,今天怎么会突然跑到她的院子?
被自家闺女直白的目光盯得老脸一红,长公主轻咳一声避开闺女灼热的目光,看向长子,“清宴,你从锦州回来已有几日,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顿了顿,长公主脸色不怎么好看,压下心中郁气继续道:“锦州之事暂且告一段落,皇兄应当不会再让你去做其他事儿,你可以按自己的计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