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向离来的时候,那个女人正趴在木栏上百无聊赖地敲碗。
一双藕臂探出栏外。纤手把着一只木碗慢悠悠敲,一边敲还一边跟着节奏用怪里怪气的腔调哼唱:“…没天理啊,虐待俘虏啊,好大一个无相教就这么欺负小姑娘。…我不活啦,我不过啦,我要上联合国告你们去…”
看到应向离过来,她眼睛顿时亮了。梁曼一个骨碌爬起,抓着碗的手却卡在栏杆外收不回了。
“哎?…哎哎哎!”碗砰砰砰直撞木头,手伸在外面左比划右比划死活也拿不进来。女人面上多少显出些尴尬,她冲远处冷眼旁观的应向离喊:“…别光杵那展示魅力了哥,帮帮忙啊!”
应向离并不作声。他沉默一阵,才勉为其难踱过来。
冰蓝眸子轻轻扫了她一眼。他撩开袍子弯腰,将碗从最底下的缝隙里推进去了。
梁曼眨眼,对他甜甜一笑:“谢谢你呀左使大人。你可真是人帅心美。”
这把无比娇软的腻人嗲音让躲在最远处的肖映戟一脸惊恐。
。
刚转身要走,后面人急急道:“别走啊!”
脚步只微顿了顿,应向离完全不想搭理她。这人又喊:“刚才那个小喽啰没告诉你么?我要绝食,我不想活了!你要是就这么走了,第二天可就见不到活着的我了!”
说着就踮脚贴在栏杆上扯起嗓子撒泼:“——向离!应向离,左使大人,我是认真的!真的认真的,你不理我我不活了…!”
虽然知道根本是假的,但又想到不能让这个人出事。迟疑许久,他到底还是转过身来了。
应向离冷然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嗓音低沉,清泠如月夜。女人瞬间花痴地双手托腮作星星眼状:“哇,连声音都这么好听…能拜托再多说几句吗?”
应向离面无表情一动不动。梁曼表示出万分遗憾:“行吧。帅哥总是惜字如金,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梁曼伸手招呼对方过来。她将饭菜从栏杆底下推出,又塞把勺子在他手上。
她整整衣服,趴在木栏上探出半个头,好整以暇:“好了,喂我吧。”说着对他扬起下巴,夸张地闭眼张大嘴:“啊——”
应向离又不说话了。他拿着木勺,沉默地停在那里,许久也不曾动作。
梁曼等得下巴都快脱臼了。
又过了许久。她合上嘴,痛苦得揉揉发酸的腮帮子。对方终于舍得张口说了今天的第二句话:“你为什么要让我喂,我又为什么要喂你。”
梁曼转了转眼睛,表情十分无辜:“我让你喂是因为…你好看呀!他们都太丑了,我不想让他们喂。而至于你为什么要喂我…是因为你心善,你绝对舍不得看我饿死!”说着,她还对远处探头探脑一直偷听的肖映戟龇牙一笑。
啥也没干就莫名被映射丑了的无辜路人忿忿然,当场就甩袖走了。
许是因为脾气是真的好。也有可能是因为不想再被她这般胡搅蛮缠没完没了下去。这个无相教的左使大人停了许久,最后还真面无表情地半跪下去。
应向离垂下眼,捧起碗轻轻一吹。
舀了一勺粥。
他伸直胳膊将勺子直直送去。面上冰冷无比,态度更是拒人千里。可偏偏,送去勺子的角度和高度却异常准,不偏不倚正停在她嘴边。
果然是个常伺候人的。
饭送到嘴边这人却又不急着吃了。梁曼望着他嘻嘻笑:“左使大人,你真不记得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