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铎在车里和徐胜宇通了话,大致了解了一下今天的情况,之后又让酒吧的值班经理将包厢里的监控视频给他发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感到体内的那股燥热大致平复了下去,他这才从容不迫地将搭在腿上用来遮掩的外套重新穿好,施施然地起身下了车。
顾铎走进客厅时就见钟叔正提着药箱从一楼客房里出来,他快走了几步,在钟叔关上客房门前,探身进去看了看。
客房里关着灯,一室昏暗,此时的沈知言已经窝在被子里睡了过去,西装外套被人脱了下来搭到了衣架上,衬衫一侧的袖子也被卷了上去,露出了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臂,应该是钟叔刚给他打完针。
客厅的灯光透过门缝打在了沈知言的脸上,他脸上的潮红已经褪去了,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惨白。两扇睫毛颤巍巍的,想来他在梦中也并不安稳。
顾铎没有过去打扰他,而是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回到了客厅。
顾铎一边脱下外套,一边顺手接过了吴嫂递过来的青梅蜜,走到了客厅的沙发边坐下,这才向钟叔询问起了沈知言的情况。
“沈先生身体太差了,中药倒是小事,打了针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倒是他的胃病很严重,以后还是得少喝酒。”
闻言,顾铎眉心一蹙,想到了那天在酒会上沈知言的意气风发和来者不拒,没想到他有胃病还敢这么喝酒?
“诶呀?有胃病的呀?那我赶快给他换一杯喝的,青梅会刺激他的胃呀。”
闻言,吴嫂一拍大腿,就急匆匆地要往客房走,却被顾铎制止了。
“不用,吴嫂,他睡下了,别打扰他。”
“那我先备好,喝了那么多酒,他醒来后肯定要口渴的呀。”吴嫂说完就转身去厨房重新忙活了起来。
这时,随着一声手机提示音响起,酒吧的值班经理把包厢的监控视频发了过来,顾铎也没多想,直接就在客厅里看了起来。
视频里有一些对话比较炸裂,顾铎看了一会儿后,觉得脑袋有些发懵,也不记得自己看了个啥,就记住了那句“小婶”,而且沈知言竟然没有反驳。
吴嫂给沈知言的客房里重新送了一杯蜂蜜水后,也跟着围了过来。她越看眼睛越亮,更是频频和钟叔交换眼神。二人的面部肌肉十分灵动,表情更是精彩纷呈。
围观的氛围起初还算轻松,直到几人看到视频里沈知言喝下了那十杯混合烈酒,而且其中还加了药。
“这个楠少爷也太过分了!这不纯纯糟践人呢嘛!”吴嫂性子直,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
自从顾铎搬到御景园后,她便一直在这里工作,一路看着这个小孩儿从家族争斗中拼杀出来,夺下了顾家掌权人的身份。因此,对于顾铎和顾铎的人,自然会多一分偏心。更何况,那个顾楠一直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主儿,吴嫂本来对他就没有好印象。
“这些酒喝下去,铁胃也受不了!难怪刚才沈先生都疼得冒冷汗了。”钟叔适时补刀。
这件事顾铎并不知情,不由愣了一下,“他胃痛了?”
“可不是?药效退了之后,脸色煞白煞白的。”
对于这一点,顾铎确实注意到了。
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画面——
视频里从容应对顾楠刁难的沈知言,气定神闲地一杯接一杯喝下烈酒的沈知言,瑟缩在车中声音旖旎、眼含春水的沈知言,以及此刻正躺在客房里面色苍白、恬静乖顺的沈知言。
不知为什么,他的手指间又传来一阵空虚的酥麻感,顾铎重重地搓了两下。
视频播完了,手机熄了屏,屏幕上映照着顾铎深沉的面容。他的嘴角轻抿,眼神幽深。
其实顾楠在顾家可以算得上是个隐形人了。
当年三房的人联合外人要夺顾家的权,不仅害顾铎的父亲心脏病突发,险些离世,他们还□□了顾铎。所以后来在顾铎掌权后,对三房的人进行了清算——顾楠的父母……和哥哥。
而顾楠,是如今三房唯一的血脉。
幸也不幸,顾楠自小就是个纨绔的二世祖,只知道吃喝玩乐,对家族事业半点不通,但也正因为如此,那次夺权之争他竟然半点没有参与。
但即便是这样,这些年顾家对顾楠也是秉持着“放任自流”的态度,没有资源倾斜、没有精英培养,任由他这个三房的一支独苗在顾家自生自灭。
顾铎能够看到顾楠的困境,但他无法原谅顾楠父母当年的恶行。因此,他只允许顾楠进入天御担任一个无关紧要的闲职,以保全他姓“顾”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