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微握着长荣的手,将写好的信塞进她的袖口里,细心嘱咐道:“若是我出了什么事,长荣你记得去锦州寻何渡春,她还欠我情谊,有书信在她定能帮你一把。”
长荣的身子一僵:“小姐,你这什么意思?”
“放心吧,行宫我很熟悉,便不带你去了。”白知微揉了揉脸,扬起一个宽慰的笑,“记得我跟你说的话。”
马车非府上的马车,护送的小将很眼生,白知微直觉不对,但如今这个形势,应当没人敢公然跟顾卓叫板。
宽大的袖摆里,她握紧防身的短刀,她已经在马车里待了好一会,马车却没动。
时值初夏,天气转热,她开了车窗透气,周遭人群隐隐的交谈声落了进来。
“听说陛下病重已禅位给了二殿下顾卓,没想到居然是他。”
“你说说这大殿下顾稷,为何会想不通逼宫呐,别提这个了,今日一大早楼兰的使节便进了宫,也不知道来干嘛了。”
“还能干嘛?新王快登基,肯定是进献公主来了,只是这二殿下原本有姻亲,是衢州刺史庶女,呶……这辆马车,估计是赶快送走,腾地方呐。”
白知微握着短刀的手一僵,只恨出门前没扯两团棉花把耳朵堵上,偏偏听见烦心事。
她立刻关了车窗,躲一个耳根清净。
好在马车缓缓开始动了,车轮碾地声盖过了交谈声,她再也听不见了。
两个时辰,马车从宽阔的官道,行至陡峭的山路,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向上。
不对,行宫坐落在凤鸣山底,为何马车会上山。
白知微想掀开车窗查看,刚掀开条缝,就被人暴力将车窗关上。
“啪——”一鞭子甩打在马车上,车窗被打得摇摇晃晃,小将怒喝道:“老实点,别乱动。”
白知微往里躲了躲,蜷缩在车厢角落,她额间浸出冷汗,害怕得吞吞口水,“你们是什么人?”
自是没人回她,马车继续往上,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完全沉下,只剩下一缕余晖,马车总算停了,白知微警惕的握紧短刀。
车厢被暴力推开,车厢门被撞得哐当作响,她被人揪领口提溜出马车,用力摔在地上。
“哎哟——哐当——”短刃掉落,那是她唯一的防身武器了,她顾不得后背的疼痛,慌忙去捡,手却被一只略脏的白靴踩住了。
“啊……痛……”白知微小声痛呼,手背剧痛,她不住想抽回手,却被人更用力的碾了几下。
碾她手背的脚停了,她连忙抽回手,手背破皮红肿了大片,抬首便瞧见顾稷华贵的衣袍散乱,袍角袖口都有血痕,发髻甚至歪了,犹如丧家犬般,狼狈极了。
冰凉的刀刃挑起她的下巴,她被迫抬头,顾稷唇角勾起:“瞧瞧这可怜的模样,我都要心疼了。”
刀刃着实凶险,再近一寸她便当场归西,她撑着地面往后躲了躲,“大殿下,小女子是不是无意间得罪你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
顾稷冷笑道:“也算你倒霉,顾卓喜欢你,他以为就赢了?我已知晓,父皇压根就没打算传位于他,给他的不过是一张空白圣旨,现在我便要他带着那份圣旨上来换你,你说怎么样?”
皇位和她让顾卓选?顾稷还真看得起她。
白知微环顾了一圈,落叶密林中,周遭站着顾稷的亲兵几百人,埋伏在林间的还不知其数,再往前便是断崖。
这个地方她来过,凤鸣山,梁洛嫣保护顾稷跳崖的地方。
突然颈间刺痛,顾稷刀刃划开在她的颈侧划开一道血痕。
顾稷怒道:“说话。”
白知微往后缩了缩,刀刃便越往前,抵着她的颈侧,划开第二道血痕,颈间剧痛。
她内心惊惧,她早就成了弃子,为了活命她哄骗道:“顾卓会来的,他会来的……你先放开我……”
可是越往后说,她便越没了底气。
顾稷收回了刀刃,白知微往后躲了躲,快速从裙角扯下块布条,将伤口包扎好。
顾稷神色狰狞又可怖,怒道:“怕死的废物,拿到了圣旨,我也要在他面前杀了你,以消除我心头之恨。”
顾卓上来得越快,她死得越快,她转而苦笑一声,也许这一切的深情不过是顾卓的伪装,他根本不会来。
顾稷愤愤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围猎时,是他设计剿杀我,不过是梁洛嫣对我情深至极,以她性命护我周全。才未让他的奸计得逞,今日我也要让他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白知微杏眼瞪圆,当初她还好心提醒顾卓,担心顾稷以自身为诱饵设计他,原来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顾稷悲痛道:“可怜的洛嫣,无辜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