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过世的?”
“生病了。”
“你想她吗?”
“人死不能复生。”
傅溶手背压在眼睛上。话说一半,无以为继。
他不是很想回忆过去的事。
话题再次冷场。
江落明显感觉到他的心情很差。他到底怎么了?江落揣摩再三,决定换个话题。“你床头的小瓷人是哪里来的?捏得真好,能送我一个吗?”
傅溶安静了片刻,似乎在走神。
江落道:“你不舍得就算了。”
傅溶忽然道:“你还记得你娘亲吗?”
难得他主动提起话头,对她的事表现出兴趣。
“我娘,”江落问:“你是说生下我的,还是孵化我的?”
生下她的,和孵化她的,难道不是一个人?
江落说她没孵化之前,族人都死了。
那么她应该没见过她亲娘。
“孵化你的,”傅溶道:“你有印象吗?”
“是个人族小孩。”
“小孩?”
“他想吃我,把我放在锅里煮。”
“……”傅溶睁开了眼睛,“你怎么会落到小孩手里?”
“这就说来话长了。”
江落故意卖了个关子。
将心比心,既然傅溶不想说自己的事。
那么聊一聊她的过去也无妨。只要能拉近二人的距离,她可以做任何尝试。
傅溶被她的话勾起来,坐起身。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江落的过去和秘密,以及她究竟想做什么。
“你慢慢说,”傅溶道:“我在听。”
上次江落说了她一部分来历,关于祖辈和身体里的禁制。但她自己的身世,没有涉及。傅溶把蜡烛重新点亮。两人守着火苗,背靠影子,促膝长谈的架势。
江落把下巴搁在枕头上,学上次傅溶讲故事,“我在我娘亲肚子里的时候,就有记忆了。最开始是一片黑暗。我看不见,但能闻到味道,我的鼻子先于其他任何器官而发育成熟,它储存了许多复杂的味道。有时候,想起那些气味,就好像就回到了过去。”
傅溶道:“这么说,你知道你出生前的事。”
“知道一点点。”江落道:“我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隐约能感觉到,危险在迫近。我娘需要对抗来自四面八方的杀机,赢得活下去的机会。她没有同伴。那些人身上散发着贪婪的味道,他们围猎她,想要获得她的力量。我娘坚持了很久,太多人追杀她。”
“都是些什么人?”傅溶问道。江落回忆的,恐怕是几百年前的事情。
“修士或者说神仙,”江落对此有点模糊,“他们很厉害。我娘受了伤,伤口不断撕裂,愈合,腐烂……灵力外溢,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大战后,我娘坚持不下去了。”
“她决定向南逃亡。”
“她从极寒冷的北地,飞到了南边一个温暖如春的渔村。那里没有冬天,从不下雪,每家每户都晒渔网。屋檐下挂着长长短短的海鱼。我娘飞到渔村,花了七天七夜,她没有力气了。我嗅到血和腐烂的味道,知道她很快就要死去。”
江落的声音放得很轻,眼神空灵。在不理解死亡的年岁感受死亡。
她回忆每个细节,生怕忘掉什么。
“不记得是在哪一天。她从天上摔下来,掉进山谷中,她做的最后一个动作是翻转身体,保护肚子,耗尽残余灵力护我安全落地。剧烈的撞击还是使卵移位了。”
“我从她的尾部,跑到了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