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不速之客（第3页）

“就是卢家那位……养女？好像本姓……孟？”曾怀义此前多番着人去酬谢，却都被拒了。若真是这位小姐大驾光临，少不得亲去应酬，因而不得不确认了，才方便行事。

“什么养女！此言唐突！”樊仲荣神色转厉，不自觉朝身后略扫了一眼，“卢家哪还有别的小姐。”

“是，是，是，愚兄唐突了！”曾怀义忙道，“不知小姐现下在何处？到明州所为何事？贤弟，又是怎么结交上卢府的？”

任曾怀义百般垂问，那樊仲荣却只是敷衍搪塞，几盏茶毕，便起身要走。

“贵府今日全是达官显贵，本不该叨扰才是，要不是高管事非要拉我进来，我便是连略坐一坐也不敢的。”

一旁的高升脸都绿了，满眼的“我没有，我不是，别乱说！”

***

这便要走了？曾怀义想好的诸般言语应对，全都没用上，心中的疑惑倒是不减反增。

没耍威风，没索要钱财，甚至都没言语讥讽几句。不应该啊！可樊仲荣愣是再无别话，仿佛真是久别重逢，真心来道贺的。

难道他伤了脑子不成，将前尘往事忘了，只记得早年的交情？可他言语答对没有一丝破绽，分明一副什么都记得的样子。

曾怀义心下再疑，此刻也无故发作，只好恭敬地一路送出大门外：“今日人多事杂，改日，愚兄必备好酒好菜相请。到时候，你我兄弟再慢慢叙话。”

樊仲荣竟真就这么带着两个随身丫鬟上了马车，咕噜噜远去了。

曾怀义目送着，心道，是了，他此行兼着主子的事，又有这些人看着；碍于此，也不能公然发作，且看他之后怎么出招吧。

你有攀云梯，我就不能找登天路？如今不过棋先一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正如此想着，那车帘不知何时掀起了一角，一个丫鬟正看向这边，遇着他的目光，忙放了下去。

他刚才全心应对樊仲荣，无暇他顾，这会儿想起来，那两个丫鬟虽只匆匆一瞥，又都遮了面，但也看得出姿容不俗，风度卓绝。便是寻常官宦人家的小姐，只怕也赶不上。

但此刻也无暇细想，他忙吩咐人悄悄跟上樊仲荣。他倒要看看，这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

次日，樊仲荣刚起身，就有下人来报，说曾怀义来给小姐请安，忙整束衣冠，去往上房。

大丫鬟回雪正站在窗内，为镜前的小姐理鬓梳妆。

这卢家的孟小姐，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好颜色。初见之人，莫不醉心于其风姿。可樊仲荣却不敢多看一眼，忙低眉敛目，恭声回报。

只听一个声音从窗口飘出，轻笑道：“来得，倒比我料的早了些。”

回雪出得房来，如此这般吩咐，樊仲荣领了命，自退下了。

却说那曾怀义，几乎一夜未得睡，候在门房内闲坐下来，少不得深思困倦。初次登门，他先在门房里上下打点了一番，又要了极酽的茶来，强自醒神。

这卢家小姐之前就没收谢仪，此番到了绥陵也不露面，想必也不会见他。但他好歹得亲自来这趟，聊表敬意，日后，还是得想法买通这府里人，打听实在了才是。

两盏茶下去，他恍恍惚惚走到了后花园。这梁家大宅的后花园极雅致，早年就小有名气，尤其是几株远处移栽而来的奇木，一年四季，花叶相继，盛景不绝。树下，每每宴饮不断，丝竹管弦不绝。

忽而，整个花园却没在了火海之中，将夜空都照亮了半边。一条条人影，在其中奔跑扭转、呼唤惨叫。屋宇随之倾圮，房舍齐齐倒塌，他的半边身子也发起烫来……

突然，有人在他肩头一推，曾怀义猛然惊醒，原来竟不小心朦胧了过去，一看身上，日头西移，阳光正好晒了半边身子。

来人传道，小姐请他入内。

他忙晕乎乎地随来人进去，心下却仍有余悸。看着眼前房舍俨然，草木有致，心说，定是自己悬心府上昨夜之火，又碰巧在此地迷糊了过去，正是日有所思，梦有所见之故。

乱想之间，一路进了正堂，堂上设着一架屏风。

下人请坐上茶，礼遇有加。约莫半盏茶功夫，他听得屏风内有响动，忙起了身，只见一主二仆，自后堂走了上来，忙躬身下拜。

待小姐在帘内坐定，一个丫头绕了出来，在屏风外站定，瞧着竟有七八分像樊仲荣带去他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