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骂的这些话杜玲这几年已经听的耳朵快起茧子了,激不起她心里半分波澜。
在墙头上又站了一会儿,见目光所及之处没什么异常,杜玲便准备回房歇息。
然而就是这一错眼的功夫,南边的镇子入口处却星星点点的亮起了不明的光。
杜玲猛地回身,心脏剧烈跳动的频率叫她耳边都仿佛响起来声音。
杜玲五感比常人好一些,从前路过的镖师都会夸她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只不过这句话的后面总会跟一句可惜是个女娃。
她眯着眼睛,想看的更仔细些。
杜家的房子在镇子中心偏北边的位置,距离镇子入口有一定距离,因此一时半会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光亮。
但是伴着光亮四散进入庆镇,撕裂黑夜的尖叫与哀嚎声让她知道了那光是什么——
是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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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大娘一向觉浅,耳边隐隐约约的嘈杂声叫她心下烦乱。
因此杜玲一踏进房门,就看见她披外裳的身影。
“玲儿,外面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吵吵闹闹的。”
杜大娘眼睛不太好,黑夜里看不清,也就没注意到女儿发白的面色和慌乱的神情。
杜玲没见识过匪盗,流民也是这些日子才接触过,纵使她再怎么胆大,也不过是比其他女孩多杀了几头猪。
在乡下,会杀鸡杀鸭杀鱼的姑娘多了去了,说难听点,猪也就是大只些的家畜。
杜玲是比一般姑娘甚至部分汉子胆子更大,她不怕夜里上门骚扰的流民,但却害怕匪盗。
流民总归是民,再怎么出乱子也就是想活命,只要数量的当,每家每户捏着鼻子吃点亏总能把局面安稳下来,但土匪不一样,可不是分点银钱粮食就能打发的。
钱、酒肉、女人、百姓的惧怕与臣服,都是他们想要且难以被满足的。
杜玲怕得很,怕到双手发抖,浑身僵硬。
她怕死,更怕自己护不住杜大娘。
所以意识到自己在害怕后,杜玲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她的力气很大,一部分是天生的,一部分缘于这几年的经历。
嘴角撕裂的疼痛让她混沌发烫的脑子稍微冷却了一点。
刚才从墙上翻下来的时候,她看到一部分匪徒略过镇子外侧,径直往中央来了。
逃是来不及了,只能先躲起来。外公说过、除了穷凶极恶故意向官府示威的,土匪们一般抢够了东西就会离开,不会在村镇里停留驻扎。
杜玲不知道外公说的对不对,也不知道这些土匪是不是外公说的那一类,她从墙上下来时心里只想着拿刀、找娘。
眼下两件事情都办成了,杜玲一把将杜大娘抱下地,又催促着对方趴到自己的背上。
“前头声音不对劲,咱们先躲起来。”
怕杜大娘被吓着,杜玲没有把事情说清楚,但四周逐渐清晰起来的混乱声响,已经叫杜大娘心里有了答案。
她不再多说什么,将衣裳紧紧打了两个死结后趴到了杜玲的背上。
不比男子宽厚的脊背牢牢承载住了她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