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琛大脑“嗡”地震了一下。
电光之间,身后忽然传来快速靠近的脚步声。他还没来得及从震惊的情绪里抽身,匆匆回过头,看见刚刚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已经赤红着双眼,面目狰狞地朝他扑了过来。
他手里握着一把裁纸刀,带着锈迹的薄刀片闪着危险的冷光,顷刻间逼至眼前,许琛下意识地后退躲避,被逼进狭窄的车位空隙之间,再往后就是杂乱的灌木垛。
“是你!就是你!”男人的情绪很不稳定,精神状态也不正常,眼见许琛已经避无可避,高举手中的工具刀再度往前冲。
许琛听到自己心脏重重地跳了几下,那是一种面对突发危机下意识的恐惧反应。
在危险逼至的前一秒,一道高大的身影忽然破开雾气,猛然攥住男人的手臂,顿时就将那失控的人扯离许琛两米远。
“啊!”痛苦的哀嚎响起,下一刻,男人奋起反抗,两道黑色的身影在白雾间扭打成一片。
“以辰…”意识到是什么状况,许琛的恐惧几乎比前一秒自己独自面临危险时还要剧烈,一瞬间无数念头从他脑中闪过,最醒目的,是廖以辰不久之后还要参加的比赛,以及他还在进行康复训练的右手。
许琛朝那两道影子跑过去,伴随着令人心惊的搏斗声,和几声比之先前更加惨烈的痛叫,战况迅速结束。廖以辰脸上透着狠厉,膝盖抵在对方的后背,将男人整个人压在了地上。
男人的侧脸被挤压在混着湿气的方格草地砖上,依旧奋力抬眼看着许琛,状貌癫狂。
廖以辰手上的动作又紧了一分,男人痛苦地嚎叫起来,许琛皱着眉,心有余悸地问廖以辰:“你怎么样?”
少年抬头朝他笑了下,满目疲惫,淡淡说道:“去叫人。”
许琛反应过来,快步离开,不一会领着小区的安保人员走了回来。袭击者被带走,许琛靠近廖以辰,闻到很明显的酒味。
但这一刻他拒绝去思考廖以辰这么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不想问他昨晚去了哪里。廖以辰的脸色很苍白,一呼一吸的动作都在牵动他的心。
很快,他就发现了那种苍白的原因。
阴沉的天气里,在冷冽的土木气息和酒气之间,掺杂进一道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许琛瞳孔一缩,看见廖以辰垂在身侧的手五指蜷曲着,赤红的鲜血顺着裸露在外的一小截手腕悠悠流淌下来,汇聚在五指之间,滴滴下坠,不断冲刷着许琛的神经。
他上前一步,彻底终结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抬手扶住廖以辰的双臂,在冰凉的皮衣上慌乱无措地轻触着,试图找到那血流的源头。
“哪里受伤了?在哪里?”许琛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终于,在廖以辰蹙起的眉心里,猝然止住了动作。
“没事,”廖以辰的声音很低,带着安抚的意味,“就小臂被划了一下,而且是左手,没事的。”
可他的话音落地即歇,尾音短促地消失在空气里。因为许琛突然抬头看向他,眼镜后面的瞳仁黑而湿,透着浓烈的难过。
去医院的路上许琛的车开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急,好在清晨道路上人流稀疏,他们很快就得以抵达。
检查的结果自然不如廖以辰轻描淡写说的那样乐观。
血染湿了棉质T桖的大半条袖管,许琛在医院全程表情都很严肃,且拒绝和廖以辰有超过一秒的对视。
但在医生为廖以辰清创缝合伤口时,还是不忍地挪开了视线。
“好在没有伤到肌肉组织,但伤口有点深,很可能会出现感染,疼痛也会比较剧烈,还是建议住院观察几天。”
许琛听完了医生的话,有些急切地追问道:“医生,他是射箭运动员,这次受伤会不会对他的训练和比赛造成影响。”
医生听罢,神色认真地回看许琛,“以目前的程度看是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
许琛松下一口气,把住院手续办好,往病房去的时候,许琛接到一个电话,是警局打来的。
警方告诉他,那名袭击者已经被拘留,要求他抽空过去配合做笔录。
廖以辰并没有提前去病房等待,而是一直默默跟在许琛身后,此刻找准许琛挂断电话的空隙,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手。
用的是受伤的左手,许琛愣了一秒,意料之中的没有甩开。
廖以辰勾了勾嘴角,从昨天到现在,第一次觉得发紧的心脏缓缓松懈下来。他走到了许琛身旁,脚步渐渐与对方的频率调整到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