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前传来一阵轻响,云靖的声音传来:“魔族侵袭阳华境,两大世家已接连被灭,在下只是担心。”
“就是啊,这位师姐,你也太不讲道理了,我大师兄只是担心凌姑娘,特意来看望而已,你怎么能动不动就赶人走呢?”
是薛成昭?
他居然没死!?
灵秋暗自皱眉。
难道薛成昭今晚也不在闻人氏院中?
可恨此人对前怨一概不知,却惯爱四处发声,实在令人讨厌,却偏偏侥幸逃过一劫。
江芙瞪薛成昭一眼,没理,皱眉道:“魔族侵袭阳华境,那师父和逍遥派岂不是……”
“师姐不必担心,我早已请于风师兄率银霜楼弟子将逍遥派门人接来一并看护。至于逍遥散人前辈此刻正与其他前辈在一起,应当也无碍。”
云靖的视线从安稳燃烧的命灯移至床上的姑娘脸上,目光猛地一顿。
其实刚刚他见到云霄阁周围没有魔气,悬着的心便放下来,硬着头皮入殿只不过是想见灵秋一眼。
云靖心知江芙不喜自己,早早便想好,若不能入殿常伴榻侧,守在殿外也是一样的。只盼望她能醒来就好。
只是如今看床上姑娘这副模样,计划恐怕有变。
他对答如流,这一惊一放,江芙一时愣住。
就在这个岔口,床前传来一阵衣袂轻响,熟悉的桂花甜香倾覆而下。下一瞬,灵秋感觉唇角忽然一凉,一只手落在她唇边,指腹擦过那点尚未化尽的丹药碎屑,动作又轻又柔,像生怕惊扰了她。
灵秋整个人忍不住颤栗了一下,耳后金印开始微微发烫。
我晕。
居然把这个东西给忘了!
她紧紧闭着眼,心头早已是惊涛骇浪,深陷软被却只恨不能当场遁地而走。
这头,云靖倒是不慌不忙。
他向江芙行礼道:“师姐,先前是我少不知事,对不起小秋。我发誓,日后定当对她以命相护,绝不再让她受半分损害。请师姐让我留在云霄阁照料小秋。”
“你若能远离她比什么照料都好。你难道没发现,阿秋每一次受伤都与你脱不了干系吗?”
江芙看着云靖,忍不住蹙眉:“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家师父早有卜卦在先,你命格不详,你二人此生乃是一段孽缘,若我师妹与你在一处,定有血光之灾。你若真心待她,从今以后就更应该离她远些。”
云靖立在榻侧,眉目沉静,低头行了一礼,声音柔和:“师姐顾念小秋,若换作是我,也绝不会让我这样的人成为她的牵绊。”
话语谦逊,语气几近温驯。
可他说完这话,缓缓抬眸,一双眼睛黑得发亮,像深水无底,暗暗压抑着波澜。
“可我偏偏已经遇见了她,也不信命。”云靖道:“很久以前也曾有人告诉我,我二人是天定的孽缘,可我连一个字也未信过。”
他的语气不急不缓,眼底却满是隐忍的执念:“从我第一眼见到她开始,就已经晚了。即便真按师姐所说,我命负不详,她若怕我,恨我,不肯靠近我,我走,心甘情愿。可她没有。”
“所以,我绝不会主动放手。就算她遇险一百次,我也能让她化险为夷一百零一次,哪怕是耗尽这身灵力。”
云靖轻轻歪了歪头,像是在认真思考,语气近乎柔软:“若有朝一日,她的命真的被我妨碍耗尽……那我陪她一起。”
“她死,我也绝不独活。”
他说得平静极了,好像不过是在讲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殿中静得可怕,江芙看着云靖,眉目如霜,沉默了许久,终于顿了顿,冷声道:“你可知道天命血脉从古至今从未有人活过二十岁。即便我同意你追随阿秋,不出两年,她也会……”
“我知道。”云靖从袖中掏出那册书卷递给江芙,“若师姐不放心,我可立即启下血誓。”
言罢,他驱使剑气,利落地划破额心,举手虔诚道:“我以性命起誓,此生与凌秋同生共死,除非她亲口叫我离去,否则绝不擅自离弃。”
血滴落在地上,化作极复杂的符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