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今晚听亲爹,也就是看门老头一顿八卦,本来该党支部来人的,被她插了一脚,来给可怜闺女撑腰。
她严肃地开口:“祁主任,今天咱们来不是评先进,是因为江向军同志的家务事,已经对厂子造成了负面影响。”
江宝花早在气氛变化时就回了房间,江向军立马表忠心:“主任,我检讨,这些年我疏忽了对孩子的教育,让她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明一早我就把她送回乡下,保证再也不会发生!”
祁冰嘴唇动了动,江向军说的是个法子,他偏心已经成了事实,自己又不愿意改,只能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只是这样,大闺女也太可怜了。
作为妇联干部,她应该出来维护女性权益,但江宝花亲娘活着时和她关系最好,她更是拿她当亲生闺女看。
她怕亲生闺女回来了,叫宝花受委屈。
一边是职责,一边是人情。
她目光看向旁边两人,等着他们开口。
李科长冷哼一声,直接骂出口:“咋滴,亲生闺女住家里还住不得了?没听说大闺女也是抱养的啊?你还是亲爹吗?有你这么对亲闺女的吗?”
这是顶头上司,江向军不敢反驳。只是心里抱怨自己倒霉,老女人平时最不好管闲事,咋今天撞她枪口上。
对着江甜果,李科长表情稍微柔和些:“丫头,你是啥想法?”
江甜果捏了捏衣角,委屈又期待的看着父母,“我就想回城里,和爸妈住在一起……”
“你想得美,这哪有你住的地方!”何巧凤厉声打断。
江甜果眼底瞬间湿润,“妈,我不指望能和妹妹一个待遇,只要能回家,让我睡凳子睡地板还是睡楼道,我都愿意!”
孩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厂长忍不住劝:“家里地方又不是不够,亲闺女住回来也碍不着啥事。”
何巧凤掏出手绢就开始抹眼泪:“厂长啊,不是我这个做娘的狠心。实在是我这个闺女克我。生她出来,害死了自己亲哥,害我坏了身子,这些年受了多少白眼。”
“她就是个讨债鬼!和她住一屋,我也活不成了!”
母亲的话出口,江甜果硬逼出来的眼泪,下意识流得更凶了。她却身子一轻,感受到束缚住自己的东西猛然消失。
这是原主留在这个世界最后的执念,她死心了。一个人不被父母所爱,这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啊。
她红着眼眶,声音颤抖又无助:“所以你们就不要我了……”
“你在乡下不是过得好好的,咋能说是我们不要你了!爸妈哪会害你!”江向军连忙提高声音反驳。
眼瞅着三人声音越抬越高,祁冰生怕亲人闹成仇人,连忙拽着江家两口子进了屋。
她急得满头是汗,恨不得把道理掰碎了喂给他们:“孩子都十八了,还能在家里待几天?忍上十天半个月,给人送出门子,换回一把票子,不都是好处。巧凤,这是你亲闺女,真要把人逼走了,以后谁伺候你,谁给你养老?”
何巧凤眼泪像开闸的水龙头流个不停,捂着心口靠在椅子上,“你看看,你看她刚看我的眼神,她恨我啊!我把她生下来,没缺吃没缺喝,不就是把她扔在乡下十年,不就是不让她住回家里。一个丫头片子,养了十几年,反倒养出来个白眼狼。”
早知道,当初生下来就该掐死她!
江向军在屋里来回踱步,倒是比妻子先冷静下来,看今天这架势,大闺女变了,不像以前好拿捏了。想再把人哄回乡下已经不可能。
祁冰说得有道理,自家又不缺这一口饭,就当是来了个住得久些的客人,没必要在领导面前把事闹这么难看。
他冷着脸把决定告诉了妻子,推开门已经换了副面孔,拍着胸脯让江甜果放心住在家里,以前因为种种原因没尽到父母的责任,以后也都会补偿回来,请领导们一起监督。
江甜果依旧是那副委屈乖巧的神色,只是表情似乎有些动容。
闹这一出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不仅成功留在城里,而且得到了领导的同情。就算往后江家父母想算计她,也不会像在村里那样走投无路无人做主。
李科长生怕她被爹妈哄住,赶紧为傻丫头多操两份心:“住回来就完事了?你拿五十块钱和布票粮票出来,给闺女做两身衣裳,让她再买点吃喝补补。”
啥,还没见着彩礼,咋要往外头给钱?
何巧凤当了这么多年车间工人,也才拿着36块钱一个月的工资,给江甜果五十,家里不过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