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孩子,安安静静坐在黄土屋前。远方是空旷烂漫的山野,思绪也在飘荡,不断放空,飘到了不知道多少公里之外。
怀里的小宝宝举了个爪爪,嗯哼了两声,张嘴开始哭。
路听低头,摸了摸小宝宝的肚子,原来是饿了。这宝宝真能吃,他熟练拿起奶瓶,试了试温度,有点凉。他又回到屋里去,重新冲了瓶温热的奶粉,抱着小宝宝,回到了院子里,低头给孩子喂奶。
小奶瓶里的奶粉液,一点点下降到刻度线最低处。
忽然,路的前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路听听到了杂草弯折的声音。
路听以为,是摄影师回来了。
他正在喂奶,忙得很,他本想先不抬头了,出声回应一下,欢迎摄影师回来。
“怎么这么快?宝宝饿了,他太能吃了……”
对面却没有回应。
脚步声音越来越靠近,靠近到几乎就是几步路的距离,他听到没有来时摄影大哥的五大三粗喘气声。
但那踩着地面的声音又是那么的熟悉。
封存了很久的往事,忽然就像是被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刻在基因里的记忆猛地撺掇了他的心脏,心跳有序的加速跳动。
路听血液一凝。
他的眼皮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迅速抬起了头。
夏风肆意的吹,山花烂漫的飞。
温柔的风,温暖的花絮,流动的香气拂过漫山遍野的斑斓,纷纷扬扬飘洒起一片片梦境里才会飞的花雨。
世间仿佛在千百轮回,杳杳钟声,万籁俱寂,时光碾碎了记忆深处埋葬的碎片,又一次在白色花海中浮动那岁岁年年流下的思念。
那些年的痛苦与爱,伴随着过往的风,吹散了路听别在耳边的灿花。
路听的眼睛忽然就湿润了三分。
手里奶瓶掉落到地上。
奶瓶不断往前滚,滚啊滚,滚啊滚。再一次停下,是停在了漆黑是皮鞋下。
筋骨分明的手,弯腰捡起透明的瓶子。男人直起身,他的眼眶是红的,眼尾也是湿的。
拄着手杖后的腿,还有些没有完全愈合的残跛。
祁聿风将那瓶子,重新举了起来,越过瓶子,越过山野。
越过那整整三年思念,整整六年的爱恨纠缠。
递给眼泪滚落下脸颊了的路听。
“……”
“……”
“……”
“好久不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