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思考,许令禾努努嘴迟疑着向那石台走去。
说是走,不如说是“挪”,不是她要如何,实在是这风好像会看人眼色般,越刮越大。她摇晃几下,差点站都站不稳。
离崖边石台还剩约莫三四步,许令禾就几近要匍匐在地,艰难前进时还隐隐有种地面在向后倾斜的错觉。
双手死死扣紧凹凸不平的地面,许令禾抬头扫一眼悬浮在她头顶一尺左右的玉尺。
不对!
真的是错觉吗?前方石台的悬崖边界怎么好像在抬升?
脚下又多用了几分力气蹬实地面,许令禾低头喘气,这不大的悬崖肉眼可见地在匀速倾斜,哪怕现在倾斜的角度并不算太夸张,但如果再耽搁片刻,她就要体验异世攀岩了!
罡风还在扰人,视线不清体力不足的情况下,她必须想办法。
半侧过身体挡住一点风,许令禾眯起眼快速扫视从自己到石台的这几步距离。她目光一顿,锁定前方离石台还剩一米左右的地面上有条石缝,再往前还有几块明显凸起的石块。
许令禾抿唇,心中有了计划。
她将双脚挪向双手,许令禾整个人呈现向前倾倒的蹲姿,将重心放在左手,许令禾伸直右臂向前一挥抓住那通体碧绿的玉尺,紧握手中。
崖面还在持续倾斜,来不及考虑那条石缝够不够深,有多宽。
许令禾咬紧牙关,重心后移蹲低身体,出了薄汗的掌心将冰凉的玉尺染上暖意。眼睛盯住石缝,蓄力向前猛然扑去,重重摔在崖面上,脸颊磨得生疼都顾不上。
几乎在她被重力带着向后滑的同时,许令禾将手中玉尺捶进石缝中,手砸在地面上被粗粝的石子划破,双脚悬空,左侧身体因为没有受力点陡然松开,许令禾被迫向右侧倾斜。
“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心中呐喊。
目标是那块大石的背风处,但体力即将耗尽。腹中不适时地鸣叫,早晨那半个干噎的窝窝头对正在长身体的她来说,聊胜于无。她深吸一口气,不断告诫自己,别慌。
“不能硬撑,须用巧劲。”她想起崖面上几处微凸的石块,虽小,却足以借力。
试试看。
许令禾调整姿势,右手紧握玉尺,左手探向最近的一块石凸。指尖刚触及边缘,狂风便试图将她掀翻。她咬紧牙关,五指紧紧扣住石块,借力向前拉扯了几寸。
她的目光锁定下一块凸起,距离稍远,够不着。荡过去呢?看着倾斜角度越发夸张的崖面,许令禾深吸一口气,又一次发力,同时脚下蹬向崖面借力,身体如荡秋千般向前甩去。
右手顺势松开玉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投向石台背面。
“砰!”
许令禾的身体重重撞在崖面上,胸口一阵闷痛,头也磕在了石台边缘,她翻身坐起,倚在巨石上稳住身形。
“成功了。”许令禾长出一口气,石台如庇护所般挡住了狂风。心跳如鼓,呼吸急促,手和头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伤口,痛楚难当。
道袍作抹布随意擦拭一番,许令禾扶着石台站起,发觉风好像比刚刚缓了许多,至少不会吹的人站也不稳。
————
用尽仅剩的力气攀上石台,说是“台”,但许令禾发现这里几乎没有平坦的地方,仅有一小块空隙,勉强够一个人静坐。
仔细回忆师尊的话,又想起回宗门的路上师尊讲的几日“大师课”,许令禾摸索着盘起双腿打坐调息。
石台之上的罡风再度席卷独坐台上的许令禾,单薄的道袍在风中翻卷飘散,许令禾闭上眼,长呼短吸,渐渐地,思绪从眼前沉落,顺着风刮过的肌理流向指尖,而后缓缓回流至丹田。
她感到身体轻盈了许多,不复之前的沉重,脑海中是一片宁静的漆黑,仿佛在这一刻,她的灵魂脱离了躯壳,漂浮在寂静无边的虚空中。
束发的粗布被吹开,消失在风里,干枯细弱的发丝肆意飞舞,许令禾几近忘却自己此刻身在何处,清醒与否已无法分辨。
漂浮了不知多久,许令禾试图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石台上,她搭在膝盖上的手指轻轻颤动,崖上的罡风愈发狂暴,形成巨大的风压,她本能地弯腰垂首以求坐稳。
许令禾被困在虚实之间,混沌中脑海忽现星星点点的光斑,她下意识伸手抓住。烫!手掌被灼烧般剧痛,翻过来掌心皮肉却完好无损。
不需要过多思考,哪怕没有见过所谓的灵气的实体,许令禾也敢肯定这是她所需之物。这里是她的世界,她用意志引导光斑,将它们赶到一起,光斑迅速凝结,变得更加浑实。
经脉在这一刻扩张到极致,她咬紧牙关忍受着。
罡风围绕着她高速旋转,许令禾稳稳地端坐在风眼中。只见她全身滚烫发红并雷电缠绕,飘扬的发丝也好似过电一样竖起,大量的灵气涌入她的身体,如海绵汲水源源不断。
持续的剧痛平复后,许令禾蓦地睁开双眼,清凌凌的眸中微光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