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青僵硬住,心中紧绷、坚守着的高塔突然轰然倒塌,他毫不犹豫地将人压在身下,紧扣住他的后脑勺,低头吻住他的唇瓣,不容许他挣脱,也不容许他再说出一些令他情难自抑的话。
“这是你活该的。”他含糊地说。
大概是从他第一次自残开始,他就没有再去见过妈妈了,他没有脸面也不想要让妈妈看到现在的自己,如果她知道自己变成这样,她一定会很伤心。一想到这温栩就会感到羞愧和无地自容,他只好欲盖弥彰地穿上长外套,试图掩盖手腕以及手臂上的疤痕。
顾延青走进来,盯着镜面中的温栩,轻声问:“好了吗?”
“好了。我们走吧。”温栩看着他说。他承认他有私心,他想要妈妈也见一见顾延青。
路过花店时,温栩特地让顾延青停下,他进去挑了两捧花,一捧是白百合,送给妈妈,这是她最爱的花,另一捧是黑玫瑰,送给顾延青。顾延青挑眉接过花,眉眼分明是含笑的,却要故作不在意地道:“要收买我吗?”
温栩偏头看他,不太理解地“嗯?”了一声。
他反应了一下,说:“你就当是我在哄你。”
顾延青定定地看他,认真道:“哄我,一捧花不够。”
“起码,还要一个吻吧。”
温栩就乖乖亲了他一下。
顾延青就忍不住笑了,温栩发现,他真的很好哄,也很容易收买。
公墓位于这座城市的远郊,附近有山坡以及河流,有很多常绿的植物和花卉,是非常优美宁静的缅怀空间。温栩以前会经常来这里,几乎每个周末,他都会乘坐一个小时的公交,带水果或者鲜花,和妈妈讲讲悄悄话。
从前都是他一个人,今天却很不一样。
他半跪在墓碑前,弯腰静静地清理墓碑前的杂草与落叶。
面庞时不时有徐徐微风吹过,他闭上眼,双手合十,像许生日愿望那样虔诚。他想,妈妈也知道了他对身旁这人的心意吧。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是和妈妈一样很擅长钢琴的人。是很特别的人。
可他却没有勇气与他在一起,他这样的病人,会给顾延青的生活带来很多烦忧,他不想看见顾延青的生活变得糟糕。和糟糕的人在一起,是会这样的。
经过温栩的许多验算与推演,他判定他们并不合适在一起、成为恋人,而且温栩心中有预感,可能没多久他们就会自然分开了。
两个人,迟早都会分开的。
他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所以今天一定要带顾延青来。不然以后一定会后悔。
对不起,妈妈,我很久没来看过你了,因为我生病了。温栩在心里默念,但我会从现在起好好治病,按时吃药,早日康复,切勿担心。
顾延青站在他身侧,垂眸看向墓碑右上方的那张照片,照片泛黄陈旧,是很多年以前的老照片了,但依旧能从那张清丽姣好的面容中看出几分温栩的影子。他是长得像妈妈的。
顾延青盯着温栩头顶的发旋发了一会儿呆,不自觉笑了笑,然后学着温栩的模样,闭上眼,双手合十。既然温栩都带他来了,顾延青想,这是算见家长的对吧?他应该说点什么呢。
犹豫半天,他在心里默默保证,我会替您好好照顾他。
两人发丝、衣角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保持着一种静谧同频的韵律,这一刻仿佛世界都静止了。
顾延青睁眼的时候,发现温栩与他并肩站着,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瞳孔乌亮亮的,闪着光,像某种小动物。在温栩妈妈面前,顾延青忍住没有亲他。温栩很好奇地问他:“你跟我妈妈说了什么吗?”
顾延青沉默了一下,似乎并没有打算说出来,他不说答案,温栩就凑在他身边,等着他回答,两人并肩朝公墓出口的方向走去。顾延青动了动嘴角,温栩就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又要我猜吗。”
顾延青这人很坏,从来不会好好跟人说话。
顾延青就笑:“猜吧。”
温栩:“好吧,”他想了想,但很快放弃,“可我真的猜不到。”
顾延青点了点嘴角的位置,温栩心领神会地亲在那里,“说吧。”
顾延青保持着神秘:“说了——你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