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儿子,我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将你爹接回来,给你一个家。”她默默地在心里说道。
nbsp;nbsp;nbsp;nbsp;小孩子见风长,一天一个样,她仍记得几个月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红红的一小团,实在说不上好看。几个月下来,小家伙已经长开了,白白嫩嫩的睡在摇篮里,头顶一撮细黄的胎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煞是可爱。
nbsp;nbsp;nbsp;nbsp;刚睡过午觉的刘氏,打着蒲扇从偏房里出来。恍惚间,杨思焕发现刘氏头上添了不少白发,似乎比以往憔悴了许多。
nbsp;nbsp;nbsp;nbsp;“爹,这些日子您幸苦了。”
nbsp;nbsp;nbsp;nbsp;前些日子文叔染了风寒,唯恐把病气过给孩子,就不敢靠近他。
nbsp;nbsp;nbsp;nbsp;小孩子夜里睡醒就哭,刘氏怕影响杨思焕睡觉,就把孩子养在自己屋里,每天半夜起来哄他,一来二去小孩子就娇了,非要一直搂着才能睡着。
nbsp;nbsp;nbsp;nbsp;刘氏带着丝倦意,望着摇篮里熟睡的婴孩,低声说道:“多好的孩子,我越看越欢喜。这要真是我孙子,我不知道怎么疼才好,那家人也真是糊涂。”
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扭头:“爹,这就是您孙子。”
nbsp;nbsp;nbsp;nbsp;刘氏就叹气:“名义上他是你儿子、是我孙子,但不是你亲生的,他早晚会知道,你对他再好也是白搭。依我看,你赶紧把世景娶回来,对外就说安安是你们亲生的,咱们再搬家,没人会知道的,然后抓紧时间再生个自己的孩子。”
nbsp;nbsp;nbsp;nbsp;刘氏半眯着眼睛,轻声叹道:“等你有了女儿,爹就放心了。”
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挑眉:“儿子女儿都一样,我都喜欢。”说着,伸手去摸小家伙的小手。
nbsp;nbsp;nbsp;nbsp;这手真小,指甲盖像米粒一样,小拳头捏在耳侧,比葡萄大不了多少。
nbsp;nbsp;nbsp;nbsp;“是,只要是你自己的,都好。”刘氏道。
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不说话,也攥了拳头,对着小拳头比了一下,心顿时就软成棉花。
nbsp;nbsp;nbsp;nbsp;她的注意力又转到小耳朵上,忍不住轻轻拨弄那半块铜钱大小的耳朵——-软绵绵,薄得像纸一样。
nbsp;nbsp;nbsp;nbsp;小家伙很快被她弄醒,圆圆的脑袋扭来扭去,扁了扁嘴就嚎哭起来。
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先是一惊,随手摇了几下摇篮,他反而哭得更厉害了。她轻轻拍打着婴儿的肚子,动作僵硬笨拙。“噢不哭不哭”
nbsp;nbsp;nbsp;nbsp;刘氏连忙搁下扇子,“你好好的折腾他作甚?要是闲得慌,就赶紧去把公事了了,早点把你夫郎带回来。”
nbsp;nbsp;nbsp;nbsp;说着,把婴儿抱到怀里,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面轻拍,一面哼着小调,哭声很快就止住了。
nbsp;nbsp;nbsp;nbsp;小家伙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刘氏,攥着小拳头就开始啃。
nbsp;nbsp;nbsp;nbsp;“安安乖咱们不打扰你娘工作了,爷爷带你去喝奶”刘氏柔声哄道。
nbsp;nbsp;nbsp;nbsp;刘氏走后,蝉鸣也歇了,耳边终于安静下来。杨思焕重新坐回书案前,在为人父母的喜悦激励之下,她的思路越发清晰,一直忙到傍晚都不觉得累。
nbsp;nbsp;nbsp;nbsp;天色渐暗,夕阳下,杨家小院门口闪出一道瘦长的人影。
nbsp;nbsp;nbsp;nbsp;“咚咚咚”
nbsp;nbsp;nbsp;nbsp;刘氏在院子里给安安洗澡,文叔听到敲门声就去开门,见来人是个模样俊秀的年轻人,文叔不由地一愣——太像了,从这个年轻人的脸上,他仿佛看到亡妻的影子。
nbsp;nbsp;nbsp;nbsp;来人身着淡蓝色常服,袖了把折扇,拱手:“在下来找子初议事。”说罢跨进院中。
nbsp;nbsp;nbsp;nbsp;“是张大人啊。”刘氏抬眼说道,“思焕在书房,老文,你带张大人过去。”
nbsp;nbsp;nbsp;nbsp;文叔嘴唇翕动,回过神来时,张珏也正意味深长盯着他看。“不用,你们忙,我自己去找她。”
nbsp;nbsp;nbsp;nbsp;张珏进门便道:“那件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nbsp;nbsp;nbsp;nbsp;前些日子,她向杨思焕提过要加入六艺撰写的行列,并且向太女请求,要与杨思焕共同担任主编之务。
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一笑,头也不抬地蘸了墨,道:“我做这些是太女吩咐的,并非我所愿,否则我是不会接下这个担子的。你却不一样。”她写了几笔,手下一顿,扬起脸来说:“这就是滩浑水,如果你只是想帮我,大可不必跳进来,我是不会感激你的。”
nbsp;nbsp;nbsp;nbsp;张珏勾起嘴角,抬脚走到东坡椅前,撩袍坐了下去。
nbsp;nbsp;nbsp;nbsp;“这你就想多了,棋语有这么一句‘卒子过河就是車’,我就想赌这一把,挺过这‘河’再说。”张珏道,“富贵险中求,况且最坏的打算也只是杖责,我是不怕的。”说罢,丝毫不外道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低头挑了挑茶沫。
nbsp;nbsp;nbsp;nbsp;“呃”院中传来婴孩声音。张珏呷了口茶,笑道:“什么时候的事?”
nbsp;nbsp;nbsp;nbsp;“什么?”
nbsp;nbsp;nbsp;nbsp;“孩子。”张珏道,“之前有传言,说有人看到你家买了奶羊,还有许多婴儿用品,原来真有其事。”至此顿了顿,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淡淡道:“是不是咳咳,北平”
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却也没瞒她,正色应是。
nbsp;nbsp;nbsp;nbsp;张珏闻言只是笑,啜了口茶水才道:“孩子都有了,不把人带回来吗?这倒不像你的作风。你爹知道这孩子身世吗?”
nbsp;nbsp;nbsp;nbsp;“他已经有所猜疑,想必我不说,他心里也能猜出个大概,试探过我几回,我以后会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