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域戏子,特来觐见森梦唐家。”
喧闹的晚宴间,一位身形佝偻、眼生阴翳的老人突然走到人群前方,声音苍老而雄浑。
这老头一身破旧衣裳,身上只带着一张皱巴巴的画纸,卷着排五颜六色的画笔:
“老朽不才,愿为家主大人作画一幅,还请大人好好鉴赏!”
“你是…流砂那边派来的人?”
大厅中央,中年男子高坐于晚宴主位,一身华服、不怒自威,淡淡看向执画老者:
“唐某久闻流砂于东域一家独大,无法无天;今日见来,这土皇帝当得好像是舒服的很啊,一个老戏子,姿态倒是摆得高!”
“粉墨描皮,腔调见骨;高与不高,还得看有没有真本事。”
老人微微一笑,摊开画卷,把画笔置于一旁,露出画纸上伏着的一只黄蝶,伏身执笔一通描摹,不过半刻功夫,便画出只一模一样的黄蝶来,卷起画卷轻捻转动,片刻之后再度展开,画纸上两只黄蝶相对而立,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孰死孰活:
“以此活蝶为蓝本,摹一完全相同之死物,一死一活,真假难辨;不知大人以为,哪只是死蝶?”
唐家家主眉头轻挑,有些讶异地看向那两只黄蝶,一言不发。
老人呵呵笑着望向四周,看着低头佯装沉默的人群,浊眼中跳动着倨傲之色。
“前辈画技出神入化,小女子不由佩服。”
忽地清音传来,青衣少女唇角微弯,小皮鞋步步轻移,缓缓走至大厅中央,内心却是哀怨地嘀咕个不停:
等了半天,总算把焰家那个烦人的少爷糊弄过去了,怎么还有事啊;流砂这群戏多的家伙,在学院里就天天恶心人,看来老的小的都是一个样儿……本小姐还以为今天纯是来划划水的,早知道就换高跟鞋了,这样子感觉好别扭啊……
“可障眼所用的空间魔法,似乎就有点低劣了。”
大厅中央,绝色少女青衣如画,气定神闲,伸出玉葱般的纤长食指,对着那画中双蝶隔空轻轻点过,两只蝴蝶便挣脱了老人的魔力丝线控制,划破空气向殿外飞去:
“前辈偷偷把后来画出的死蝶移走,换为魔力空间里的另一只活蝶,一来是想确保爹爹猜不对,二来是想在爹爹猜错之后,指着剩下的那只‘死蝶’展翅而飞,再惊艳全场一次,不知小女子猜的可对否?”
“你……”
老者佝偻身躯下意识一缩,惊疑不定地看着少女,似是想确认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绝美妖精是何方神圣,小小年纪,竟就有了胜过自己的空间魔法造诣!
“森梦唐家,唐铃音!”
女孩清亮的明眸有着魔力一般,将他浑浊老眼中的心思读了个干净:
“依小女子拙见,前辈回去以后可以加强一下空间魔法的研习,身为一域使者之重,却还用着最低级的置换密钥,日后在灵都传开,怕不是整个流砂的脸都要稍稍丢了几分!前辈以为呢?”
“你……”老人不断后退,苍白的脸庞上升起一抹红色。
……
“哈哈哈哈!”短暂寂静后,唐家家主突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笑声,连带着整座大厅中的气氛都随之升温起来:
“唐某老了,眼浊体虚,不堪大任;还好在老去前培养出了铃音,培养出了我们森梦唐家未来二十年的骄傲!这老戏子画技不错,也算演了个挺有趣的小插曲,大家该喝酒喝酒,该吃肉吃肉,不尽兴不归!”
……
重归喧闹的大厅中,绝色少女优雅立于角落,如同画中走出的公主,美眸轻柔柔地望着窗外,眸中湖面涟漪微泛。
远处的另一角,辉耀焰家的公子哥们围着焰天歌,此刻正偷瞄着青衣少女窃窃私语:
“大哥,这唐大小姐之前文绉绉地拐弯抹角扯了一堆,说到底不就是看不上你,真是给她脸了!”
“就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欠干样儿,看着都硬得不行了!”
“不急,”红发青年声音平缓,胸有成竹地微笑着,视线望向那窗边的绝色女孩,眼中升腾起灼热的火焰:
“女人身上最大的魅力,就在于这份未知的诱惑;若是一触即得,反而转眼无趣。”
那秋水红瞳中明明泛着万千柔情,却又仿佛暗藏玄机,似是藏着他看不懂的景色:愈是捉摸不透,他心里就愈是火热难耐;女孩眼中的湖面越是深邃,他心头的篝火就燃得越高:
“人的本性就是喜新厌旧,玩过的女人越多,追求刺激的阈值就提得越高,即便是本少也不例外:不谙世事的纯洁少女、骚得流水的妖媚熟妇,初见时兴致都高得很,可玩得多了,也都慢生无趣!”
“而这偌大灵都里最有趣的女人,还得是森梦唐家这个……纯洁的妖精!”
……
残阳掩云幕,晚风过花亭。
灵都城东,错落有致的小巷中,一道倩影披着黑色斗篷,像只轻灵的黑猫一样穿过人流,在巷子间左绕右绕,绕到天色都渐黑了,终于巷子尽头的一处招牌前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