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换一?”荒芜魔将冷哼一声:“多说无益,这里施展不开,去上面打?”
“你是怕…伤到她?”克洛诺斯猩红眸子转动,突然斜了一眼沐霖蝶,后者全身一颤,金眸低垂向地面。
“她身上有我要的东西,误伤打坏了就不好了。”魔将冷冷回答,话语中不带丝毫温度。
于是二人拔地而起,飞至百米大厦顶端高空,隔着稀薄寒冷的空气相对僵持着。
……
“你是个很强的对手;”一刻后,克洛诺斯突然开口:“所以相应地,我也会给你最大的尊重。”
他突然后退一步,全身肌肉在重压下扭曲膨胀,直至崩裂为一团团碎片,身躯却在一次次“蜕皮”中变得越来越大,整座骨架不断伸展变形,直至化作远古传说中的巨大存在;脊椎爆出青铜山脉般的骨刺,每根突起的棱角都流淌着神话熔炉里的金红铁浆,皮肤皲裂处钻出足足百只嘶鸣的火焰巨蟒,化作百条臂膀撕裂原有躯壳,筋肉虬结如绞杀古树的蛇群,身躯化作喷发岩浆的圣坛,淹没于邪恶的魔炎之中:
待到漫天烈焰散去,显现出泰坦殿下变身后的终极形态:百臂巨人!
“速战速决,我会给你一个痛快!”高空之上,巨人踏空低吼着,呼吸如从地渊中喷薄而出,声浪似要将四周的空气都震碎撕裂;
他看着那执剑的渺小魔影,却失望地发现对方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扬起剑锋。
于是黄土城的上空中爆发出震天威势,伴着泰坦与魔将的咆哮声厮杀在一起,沉闷的爆鸣声传遍整座城市,连街边的赤红古树都在随着一声声撞击而惊惧抖动,战栗着迎接这场最后的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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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东北角,哥特式的二层露天剧院内部。
舞台中央,长刀挟着寒雨黑炎挥起,带着混乱狂暴的力量挥洒倾泻于正前方的敌人,与泰坦们山岳般的巨力冲击碰撞在一起,刀锋切断躯体关节、切碎肢体肉块的声音是那样冷脆而狂乱,如若一曲冰与火的杀戮之歌。
冰凉的地面上,泰坦首领倒在地上,断裂的躯体渗出大片大片魔血,死不瞑目地瞪大双眼,想不明白少女的实力怎么会比调查中高出那么多,不仅双修汐歌、辉耀术式,那黑炎更是完全超出魔法少女上限的恐怖力量;可她过往的最佳战绩明明就是杀了个中阶魔灵,怎么就会突然变成这般怪物?
“一群废物……”
刀光闪过,银发少女割下最后一颗泰坦的头颅,阴冷地低念着,缓缓转身走向乌尔塔,精致梦幻的容颜不带丝毫温度,散发出冰狱般的恐怖杀机。
老半兽人冷汗直冒,浊黄眼珠疯狂转动个不停,突然咬紧牙关、不进反退,一双老眼直直注视着银发少女,像个演讲家一样煽动起蛊惑人心的话语:
“魔王的女儿啊,你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尊贵、如此的强大、如此的聪明,难道还看不清人类是一群怎样虚伪狡诈的生物吗?”
“……”银发少女刀锋一顿。
“他们会单纯因为你的美丽而在背后嫉妒你,用百般借口给你下绊子陷害,试探着你的反应:若你弱小则变本加厉,势要把你推到万劫不复的悬崖去;若你强大则佯装友善,实则只是躲到阴影里暗暗算计新的阴谋;这样虚伪、这样恶心的人类,与无拘无束、一言一行毫不掩饰的魔物比起来,到底有哪里好的、到底有什么值得保护的?”
“摩洛王上是这个世界上最理性,最智慧的存在,我不相信他的女儿会是一位冲动无脑的莽夫;好好想想吧,沐灵兮,想想你在人界遭受过的一切伤害,想想那一张张嫉妒扭曲、为了内心的丑陋欲望什么都能做出来的恶心面孔,再看看那天穹顶端屹立的神迹高塔,究竟谁才是你值得效忠的对象?”
“老朽向你保证,有这份高贵的血脉纽带在,你在新世界里将会是天下主宰最宠爱的小公主,将会是人人敬畏跪拜的高贵存在,再不会有人敢对你有半分不敬!”
……
银发少女站在寒风中,清澈的眸子向四周看去,看向倒在地上颤抖不止的女奴们,看向逐渐淹没视线的黑暗魔光,任由那黑暗光芒一点一点吞噬星眸中的纯净光华,将辉耀魔法少女的神圣灵装都染成一片死寂的黑,进而在身旁升腾起寒冷的黑焰,冷到仿佛将空气都凝结、将血液都冰封;
如此神奇、如此理所当然地,黑暗魔力自银发少女的血脉最深处喷涌而出,就像一头沉眠的远古魔龙,明明过往完全察觉不到它的存在,可当现实无情揭开,当魔王之女意识到这份血脉的那一刻,便是蛰龙已惊眠,一啸动千山!
“……”
沐灵兮缓步向前,黑暗魔气于周身静静流转,散着死亡的寂静;洁白的靴跟在晶石地面上叩出清脆低沉的“哒哒”声响,毫无感情的视线漠然扫过这群瑟瑟发抖的弱小蝼蚁,然后——
魔烬长刀直直伸出,一把捅穿老半兽人的身躯!
“…为什么……?”乌尔塔不敢置信地瞪着双眼,想不明白这魔王之女为何还不弃暗投明:
“我不知道,”银发少女低着头,咬牙压抑着话语中的颤抖,花季少女的声音本该像流淌山涧的泉水一般清冽动听,此刻却变得如同黄沙乱风中的仙人掌般刺耳沙哑:
“可你还有什么理由…还有什么理由站在人类的阵营?——呃啊啊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别问我!”银发少女声调忽然拔高,刀尖涌动的黑焰如火山岩浆般爆发溅射,将半兽人的佝偻身躯吞噬其中:
“什么魔王…什么沐雨…都是骗人的,都是假的!我不信,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