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10第 10 章 卓胤（第2页）

nbsp;nbsp;nbsp;nbsp;那时奚珍玉还那么小，那么恐惧死亡。而距离他从墓碑前抱起奚珍玉、承诺会保护好他，其实也只过去了十一年。

nbsp;nbsp;nbsp;nbsp;晃神间，卓绍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冲上前攥住卓胤的肩，十指用力得几乎刺破布料：“所以，嫂嫂死了？”

nbsp;nbsp;nbsp;nbsp;事发到现在，所有人在卓胤面前都噤若寒蝉，卓绍这句问话让他头一回将“死”与奚珍玉联系在一起，心中那个清丽生动的面孔倏而失了色彩，风一吹，便化作一捧灰烬。

nbsp;nbsp;nbsp;nbsp;关于生死的答案，卓胤对当年的小奚珍玉尚且残酷，更何况如今面对这个已成年的beta弟弟。可那声“是”如同卡在喉咙里的一根鱼刺，将它吐出时，也尝到满口的血腥。

nbsp;nbsp;nbsp;nbsp;话音落下，卓绍用那双充血的眼睛直勾勾瞪着他，突然一把攥住他的衣领，朝他的脸狠狠捶去一拳。

nbsp;nbsp;nbsp;nbsp;“为什么你一点也不难过？奚珍玉死了，他是你的老婆！”卓绍刚吼出几个字音就哽住了，抬手飞快抹把脸，“为什么你不暴跳如雷，为什么不骂我没保护好他？他死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平静……”

nbsp;nbsp;nbsp;nbsp;他说不下去了，松开卓胤的领口，慢慢弓起身，像是被巨大的悲痛压垮。

nbsp;nbsp;nbsp;nbsp;卓胤被那一拳打得偏过头去，唇角渗了血。他用拇指抹去血迹，冷冷俯视着卓绍：“难过有用吗？我打你一顿，他就能回来吗？”

nbsp;nbsp;nbsp;nbsp;他绕开卓绍往屋内走去，只丢下一句话：“把他的安危交给你，的确是我做过最愚蠢的决定。但那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责任。”

nbsp;nbsp;nbsp;nbsp;卓胤回到房间。空气中还残留着白茶与雪松混杂的气息，床尾随意地搭着几件衣物。除了床上再也不见安睡的ega，一切都与昨天他离开时没有区别。分明一应陈设都没有改变，偌大的房间却变得空荡。

nbsp;nbsp;nbsp;nbsp;奚珍玉的手机仍放在床头。他一向把密码设置得很简单，最早是“1234”，不知从哪天起变成了自己的生日。

nbsp;nbsp;nbsp;nbsp;卓胤是在奚珍玉成年后的第一个发热期发现的。当时他正帮自己还在上学的妻子请假，第一次密码输入错误后，他想了想，用奚珍玉的生日一试就成功了。

nbsp;nbsp;nbsp;nbsp;刚发送出请假消息，热得难受的ega从身后抱住他。卓胤将人捞进怀里，手指轻轻安抚着，随口问：“怎么换密码了？1234换成生日，效果也差不多，别人一试就出来了。”

nbsp;nbsp;nbsp;nbsp;奚珍玉被揉得说不出话，大半张脸捂在他怀里，只用一双湿润晕红的眼睛望着他，雾蒙蒙的眼神有点儿羞涩，还有点儿责怪他不解风情的意味。

nbsp;nbsp;nbsp;nbsp;此时，卓胤回想起那个眼神，后知后觉地明白了那四位密码的含义。

nbsp;nbsp;nbsp;nbsp;它不仅是奚珍玉的生日，还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nbsp;nbsp;nbsp;nbsp;卓胤用僵滞的手指输入那四个数字。手机解锁后，壁纸让他又是一怔。

nbsp;nbsp;nbsp;nbsp;那是一张拍得有些模糊的照片。画面中的男人正回过头，眼中噙着微微的笑意，表情和姿态都无比温柔，以至于卓胤第一眼没能认出那是他自己。

nbsp;nbsp;nbsp;nbsp;这张照片拍摄于何时，卓胤没有任何印象。奚珍玉总是安静地在他身后，等待他回头的一瞬间。那一瞬间于奚珍玉而言值得珍藏，对于卓胤来说不过是稀松平常。

nbsp;nbsp;nbsp;nbsp;卓胤习惯了奚珍玉永远在自己转身就能看见的位置，从未想过有一天对方会离开。还是以这样猝不及防、天人永隔的方式。

nbsp;nbsp;nbsp;nbsp;卓胤攥紧了手，用力到指节泛白，几乎要把屏幕捏碎。意识到这一点，他重重呼出一口气，把手机放回原位，然后蹲下身，拿起奚珍玉离开前换下的睡袍，小心地嗅了嗅。

nbsp;nbsp;nbsp;nbsp;清苦微甜的信息素混杂着洗发水味，还有奚珍玉身上淡淡的香气。卓胤屏息，让这股香气在自己鼻腔中停留得更久一些，才缓缓呼出。

nbsp;nbsp;nbsp;nbsp;后颈腺体突然一阵刺痛。在他意识到的瞬间，痛感陡增，霎时十倍甚于嘴角流血肿胀的伤口带来的疼痛，几乎挤占了他的所有感官。

nbsp;nbsp;nbsp;nbsp;嗅着睡袍上残留的气息，痛感不减反增，卓胤却没有把睡袍挪开。腺体疼得一下一下抽动，带动颈部筋脉，连着脊椎，让整片后背都在发疼。

nbsp;nbsp;nbsp;nbsp;卓胤又想起奚珍玉这次格外难捱的发热期，想起他主动拨开长发时那个灰败的眼神，泪光盈盈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坍塌，想起他被深度标记时，疼得不住颤抖的单薄的背影。

nbsp;nbsp;nbsp;nbsp;都说胃是情绪器官，其实腺体也是。

nbsp;nbsp;nbsp;nbsp;在失去奚珍玉的第一个黎明，卓胤终于意识到，自己曾让他多么难过。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