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小镇这种芝麻大点儿的地方是没有游乐场的,市里倒是有一个,年头也久了,陈青洲小时候心心念念能去市里的游乐场玩一次,真正去到了,其实觉得不怎么样。
nbsp;nbsp;nbsp;nbsp;而小镇上的少年,童年记忆便是每年夏天持续半个月的巡回移动式游乐场,举办方带着一些简单易装的设备来到小镇,就在佑恩广场不远处的一处闲置空地,占用了早市的大部分地盘,在这期间早市的摊贩就不得不四处找地方摆摊了。
nbsp;nbsp;nbsp;nbsp;陈青洲明确地记得,他八九岁的时候小镇还来过马戏团,跟游乐场是一个性质,乌央乌央地热闹半个月,再像卷到钱就跑似的快速散去,留下满地的狼藉,他们的童年也就那么过去了。
nbsp;nbsp;nbsp;nbsp;陈青洲不知道的是,这种巡回的移动游乐场其实就是一种限定,它有个更合适的名字,叫“嘉年华”。
nbsp;nbsp;nbsp;nbsp;而穆夏就是他十八岁的限定嘉年华。
nbsp;nbsp;nbsp;nbsp;他始终没有回复穆夏的消息,穆夏也就真晾着他不管,当晚陈青洲鲜有地失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闷雷酝酿着大雨,开着透气的窗子被风吹得岌岌可危,吹得久了还有些凉意,可窗户又不能关,关上了家里必然闷热得睡不着觉。
nbsp;nbsp;nbsp;nbsp;虽然他本身就睡不着。
nbsp;nbsp;nbsp;nbsp;屏幕碎成八瓣的he4被他反复按亮,最后被他丢到枕头底下压着,合眼时已经不知道是凌晨几点了。
nbsp;nbsp;nbsp;nbsp;生物钟还是让他在六点睁开了眼,枕边空荡荡的,陈青洲眯着眼睛到处摸手机,没解锁就能看到,一条消息都没有。
nbsp;nbsp;nbsp;nbsp;于是他在起床之前把那些app的消息推送消息又给打开了,好像这样就能让手机热闹一些。
nbsp;nbsp;nbsp;nbsp;快到中午的时候,二毛又来了,陈青洲一看到人就没好气地说:“你又来干什么?”
nbsp;nbsp;nbsp;nbsp;二毛昨晚就知道他心情不好,不知道哪根筋又搭错了,闻言嬉笑着迎上去:“陪你看店嘛,打发时间,反正你也闲。”
nbsp;nbsp;nbsp;nbsp;“你才闲得没地儿去了吧?没看我架子上的货都没理?没工夫搭理你。”
nbsp;nbsp;nbsp;nbsp;“唉,这不是要下雨吗,闷得要死,我也没心情玩儿。这场雨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来,我妈就给我留了把破伞,我来你这儿借一把。”
nbsp;nbsp;nbsp;nbsp;“十五。”
nbsp;nbsp;nbsp;nbsp;他说的是伞十五块钱一把。
nbsp;nbsp;nbsp;nbsp;二毛语气有些不乐意:“我说借,没说买呢,你这卖的小塑料伞不就是应急的,我买回去干啥?”
nbsp;nbsp;nbsp;nbsp;“都是新的,我不买,往出借?你赶紧给我滚蛋。”
nbsp;nbsp;nbsp;nbsp;“这不就有一把用过的?外面塑料都拆了。”
nbsp;nbsp;nbsp;nbsp;陈青洲扭头一看,二毛盯上的正是那天他去接穆夏随手拆的一把,立在桌角旁一直没动,上面的雨水早就干了。
nbsp;nbsp;nbsp;nbsp;他赶紧起身把伞夺了回来:“这把不借。”
nbsp;nbsp;nbsp;nbsp;“咋?这把伞开过光啊?洲哥你不能老这么抠门。”
nbsp;nbsp;nbsp;nbsp;“我就抠门。不是还没下雨?滚蛋。”
nbsp;nbsp;nbsp;nbsp;“诶?洲哥,那你跟我一起打台球去呗?反正这天也没啥人,咱就当休息休息。”
nbsp;nbsp;nbsp;nbsp;陈青洲台球打得不错,二毛总想让他教教自己,没少鼓动陈青洲去打台球。
nbsp;nbsp;nbsp;nbsp;“不去。”陈青洲拒绝得果断,被二毛骚扰得心里更烦了。
nbsp;nbsp;nbsp;nbsp;二毛还在央求,陈青洲出了会儿神,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改了主意。
nbsp;nbsp;nbsp;nbsp;“晚上去,早点关门。”
nbsp;nbsp;nbsp;nbsp;二毛喜出望外:“好嘞!那你给我打电话,就去新开的那个台球厅,我再叫夏姐,看她来不。”
nbsp;nbsp;nbsp;nbsp;陈青洲眼皮一动,含糊“嗯”了一声,二毛见状嘴角露出一丝坏笑,什么都明白了。
nbsp;nbsp;nbsp;nbsp;“不是我说,洲哥,人家夏姐那么好的条件,从小就是被惯着长大的,你得哄着她啊,惹人生气可不行……”
nbsp;nbsp;nbsp;nbsp;他心想他还不够哄着她么?还得怎么哄?起身就把二毛推出了门:“滚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