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的晨光透过窗棂,如破碎般的光影,倾洒在季雪燃苍白疲倦的脸上,像是斑驳的泪痕。
他只能用被褥紧紧裹住满是伤痕的身体,蜷缩在冰冷的床铺上,如瀑的墨发铺在枕头上,脸完全失了血色,更衬得他有几分破碎的羸弱之感。
这些年来季雪燃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并非一个真正的和尚。
师父说等他十六岁后,自行决定是否要剃度出家修行。
本来在埋葬完师父时,他已经做好决定要一辈子侍奉佛前。
可现在……
季雪燃眼角缓缓流淌而下一滴清泪,手指紧紧揪住单薄的被褥,根本不想再回忆昨晚被她强迫的事情。
赵时宁静静地坐在铜镜前,并不知季雪燃内心的苦痛,而是一心和自己的发髻做斗争。
原本她想给自己编个好看点的发髻,但她实在是没这种手艺,索性就放弃了。
她拔出发髻上歪歪斜斜的簪子,认真地盯着铜镜里容颜明媚的少女看了一会,蓦然做了个鬼脸。
铜镜里的人也跟着做鬼脸,紧接着又是挤眉弄眼,又是展颜一笑的。
赵时宁玩得不亦乐乎。
她玩了好半晌,终是脸颊酸了,抬手揉了揉脸颊,也没看身后的季雪燃,“我走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放我离开?”季雪燃轻声道。
赵时宁离开的脚步一停,指尖不经意拨弄着银簪上的穗子。
她今日心情还算不错,嗓音如沾着蜜糖,泛着丝丝的甜,可说出的话却冰冷无情,将他打入了无边的地狱。
“我不是说了,等我玩腻你的那天,就放你自由,不过在那之前,你就乖乖在这里待着吧。”
赵时宁不带一丝留恋地走了。
只剩下季雪燃躺在冰冷如水的房间里,他心如死灰,满心绝望,几乎要被这四面八方涌来的潮水给埋葬。
这么多年心底的猜测,终是在今日得到了证实。
他只是个替代品。
赵时宁根本不爱他。
季雪燃身体的疼让他煎熬无比,骨头几乎都快被碾碎的感觉。
她待他宛若仇敌,下手极重,存心让他尝尝疼痛的滋味。
可心底的恨和怨,更让他焦灼不安。
季雪燃也不知自己躺了多久,他穿好僧袍,艰难地从床榻上起来。
外头已然是暮色四合,赵时宁半天不见踪影,他以为自己可以逃回寺庙里,继续拜他的佛,做他的和尚。
可门口拦住他的两个护院,彻底绝了季雪燃回去做和尚的心思。
赵时宁是离开了。
可她也派遣了人看管他,监视他,把他囚禁在这一方庭院之中,哪也去不得。
季雪燃终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