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厕所很干净,四面墙和地板都涂上粗粝的水泥沙,两边踩脚的台面,中间凹进去的下水道还给贴了瓷砖壁,用完后拿盆水一冲就干净了。
但用粗沙涂的水泥地和墙面在浸了水之后,看起来黑乎乎的。
苏麦麦心想,得再弄些瓷砖来,把整个厕所从上到下都贴了,到时候就能晋级叫卫生间了。
她随时想洗澡都方便。
她上次洗澡还是贺衍接她来部队的早上,在东方珊瑚宾馆里洗的,已有两三天过去。明天周二家属院的澡堂才开门,等贺衍冲完,她就也进去洗了个热水澡。
二姐贺涵在北屋听见外面小夫妻俩轮流着洗,暗暗抿嘴笑。年轻人热情足,可以理解,谁不是从新婚燕尔走过来的。
所以老四别说什么不想结婚了,这结了婚看他以后没媳妇儿还能习惯?
苏麦麦洗完澡进屋,贺衍已经换上了制式的背心和短裤。还是那副高大魁梧的身躯,才洗过的头发略带着湿气,宽肩窄腰,正在整理着柜子的物品。
睇一眼走进屋的她,蹙眉诧异:“没洗?”
这么个完美做“运动”的体型在自己跟前晃,苏麦麦很难长久充当坐怀不乱的女圣人啊。
但大佬严于律己,对她心思正直,她不能带他入邪途。
苏麦麦纳了口气,作面无表情地说:“洗完了,刚忘记带上睡衣了。”
所以才穿着原来的衣服走进来。
她的那身白底碎花的纯棉布长袖睡衣,不晓得怎么着,提起来就让人心底生出柔和。
贺衍淡道:“以后没带叫我一声,我给你拿过去。”自动背过身去,给她腾出换衣服的空间。
二姐就隔着窗子,旁边还有邻居,苏麦麦怎么好意思,被人听到了多不好。
她迅速地套上了睡衣裤,扣起小小的每一颗圆扣,唤他道:“好了。”
贺衍转过身来,抬起头看她,怔怔地一楞。
苏麦麦下意识捂住:“你怎么这样看我?”
一捂住她就发现了,五指从紧握到摊平,自己说道:“哦,没穿内衣。”这大晚上的,风从窗缝吹进来,一旦没穿就很明显。
昨日新婚,第一晚比较警觉,她内衣从白天穿着就没脱下来过。刚才洗完澡却忘记了,像寻常一样不爱穿。
苏麦麦有个习惯,在家的时候不穿内衣。甚至若在冬天时,她经常罩一件大羽绒服就出门,没谁看出她穿没穿着。
现在是八十年代,自然情况不同。但她适应性很强,今夜对这个男人就没有了那般陌生的距离感。苏麦麦没打算穿上,为难自己的事情她不爱做,再说勉强穿了,她也坚持不了几天。
她把松散的长发从肩后拂过来,解释道:“女同志睡觉的时候要释放开来,才能更促进血液循环,是对身体的负责任,你别介意。”
蓦地一想,又从炕台上抓起一颗多余的枕头,在床的中间搁下:“这样摆,今后用枕头隔着,就不会影响你睡觉和起床了。”
女人神态自若,说的道理一套一套的,一如她解决退婚事宜,敢说敢做,直截了当。
这也是贺衍所欣赏的地方,只觉得她的特别,就像谜一样,想了解她丰富的内心深处。
他见她落落大方,便也克制地稳下心境,俯身问道:“我早上说过的你忘了?并没说你影响我睡觉和起床,你遵照自己的心意生活,我们结婚不必拘束。”
苏麦麦脸一红,想起来,他说的是:抱了就抱了吧,都结过婚了。
这句话的意思,莫非有在暗示?还是说抱不抱都不影响他——难怪是全篇禁欲的大佬啊,在部队时专注事业,转业后仍搞事业,他对这些世俗是没感觉的。
是苏麦麦以己私欲度君子之心了。
靠近了的大佬袭来压迫感,他本是一群肾上腺素很浓烈的群体,尤其是他这般线条清健俊朗的,苏麦麦怕的是自己扛不住。
她眨了眨眼,说:“那怎么好呢?孤男寡女抱在一起容易出事,就算你对我没感觉,我对自己也不放心。还是搭个枕头吧,安全距离。”